“支离破碎,是什么样的形容啊……”
“字面意思上的哦?”白发男人勾起了唇角,在她因为他的话而露出什么有点脾气的恼火的表情之前摆了摆手,带着笑音,很纵容的,摆出了一副铃木奈奈很熟悉的,很让人心动的样子来。
“说不敢看我却其实一直在偷偷瞟嘛,所以能感觉到在说反话,强迫自己不看是因为觉得看了会忍不住选我?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吧?之后的话,奈奈是想和我解释自己非常需要爱,对着我却不知道能提供什么,感觉拥有的筹码不能换来我的爱,所以很没有安全感,嗯……应该怎么说?「不安です」?就是那种s上被陌生人点了赞以后,会私聊问能不能取消的那种「不安です」——总之是这种吧?”
被说中心事的少女撇了撇嘴,好像这个时候才对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产生了什么兴趣,撇着脸用手去没轻重地梳理的时候,不太情愿的否认才姗姗来迟:“……倒也没有不安到那种地步。”
“嗯,是哦,没有不安到那种地步呢——但是,因为不安所以觉得不可以回头选我,大概是这个想法吧?我听明白了哦?也的确嘛,毕竟我的确不是会因为钱喜欢人的家伙啊,就算给我五十亿,一千亿,我不喜欢还是会不喜欢的。”他就这么很轻松地给自己下了判词,接着她给出的想法说出了自己的。
没什么死缠烂打,也没什么多说的话,甚至其实一开始铃木奈奈给出的不过是一般人都听不懂的话,也许怪她国文不好,还要怪她酒精上头,亦或者和前面两者都没关系只是她不想说清,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五条悟都听明白了,把她的心剥开来,把心事说出来,一脸云淡风轻的就这样接受了,难受的反而是她了。
可这个时候,明明能够从她支离破碎的话中看穿她的心的人却又看不懂她的表情了,没有眼力见地在她眼前挥挥手,问:“我的联系方式,没有删吧?”
“没有。”铃木奈奈抽抽鼻子,眨眨有点迷蒙的眼睛,四处搜寻着不知道放在哪里的手机,一边梗着一口气似的反问,“要我现在删掉吗?”
“这个时候就不要说反话了吧?”他伸手,在铃木奈奈找到之前,先一步把她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拿了过来,在手里随手转了两下,很快又递给了她,眨眨眼,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头,笑眯眯地说话,“有点像那个哦?一时间想不起来形容词了,总归,应召女郎一样,不要因为没选我就心生愧疚噢?哪天想要来选我的话,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我哦?只要稍稍求求我,说‘五条君请你喜欢我’这种话就可以了,我就会考虑过来的,如果我不过来,你再多求我几句就行了哦?”
这个人好像不知道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有多么动摇人心似的,摆出那样一副什么都不在乎又什么都知道的表情,逼的本来好不容易狠下来的,自以为理智的心都开始痛苦,但是在这里功亏一篑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于是只能硬憋着一口气,用讨人厌的语气反驳:“我才不会这样说话。”
“真的吗?好失望啊——这个时候要哭的话我是真没办法了哦?”
他这么说着,好像叹了口气,有点小心地碰了碰她有点泛红的脸颊,是完全无意义的动作,什么也没干,没有戳脸,没有帮她抹去眼眶里的要掉不掉的眼泪,只是稍微俯下身,双手捧起她的脸,笑盈盈地让她和他对视,还是睁着那样一双好看的,剔透的,带笑的,怎么看怎么喜欢的蓝眼睛,浅薄地闹着脾气一样和她说不着调的,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抱怨话。
“不过欸?说实在的,明明被奈奈抛下两次的是我吧?不管是输给钱还是输给小白脸,要哭的话也应该是我吧——好了好了,不要这么瞪我嘛,眼泪都掉下来了,刚刚不还硬憋在眼眶里的吗?要帮你擦擦吗?真的不要吗?但是拜托啦,被奈奈用这种表情看实在有点受不了啊?”
他顿了一下,耳边正好传来一声比之前都大的响声,像是如释重负,虽然这样形容有点过分,但看上去是这样的,他笑起来,是更灿烂一点的笑,很难得的,很没有距离感地伸手,手指托着她的下巴转向落地窗,于是刚刚还在铃木奈奈面前的男人现在变得看不见了,她的眼睛只能看见宏大但说到底和之前也没什么区别的烟花。
熟悉的,即便喝醉了酒,迷迷糊糊闭着眼睛一听就能知道是谁的,带着笑音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哄小孩似的岔开话题,明明是对烟火大会没有兴趣的家伙,此时却好像突然很喜欢一样雀跃着和她说话:“喏,看,放烟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