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宇心下一惊,他知道苏伯父所说的正是大原皇帝原太【防和谐】祖,他想出言提醒苏伯父提及皇帝时是一定不能直呼名讳的,更何况是直呼为“他”。可他又转念一想,正是这位皇帝在十二年前下令,才害得苏伯父不得不卸甲归田。
“苏伯父当年是不是很寒心?”项宇下意识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寒心?我如何不寒心?可寒心又能如何?”苏夜自嘲般地笑了笑,“这十几年内,我想通了许多事。当年我执意要继续进攻北狄,兴许真的是做错了。”
“那时不比往日,往日里的百姓天天打仗,为了是推翻乱世、以战止戈。可打到最后,好不容易看到大原一统中原了,百姓们也就只盼望着喘口气,过上耕田织布的安稳日子。”
“这天下,不是我苏夜的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我想打北狄,可百姓不想,百姓们生逢乱世,在战乱之中受苦受罪了数十年,是我非要不识好歹地要继续打下去。”
项宇有意替苏伯父说话:“可苏伯父当初所言句句为真,这十年来北狄不断扰我大原边境,边境百姓苦不堪言。若是当年苏伯父乘胜追击,北狄恐怕至今都得苟延残喘,岂会嚣张至此。”
“可如今苦得也只是边境百姓,做皇帝的最是懂得权衡利弊。”苏夜默然片刻后,又说:“我也不是想说这个,我是想说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我的,也不是天子的。我当年有错,可圣上也有错。”
项宇缄口不语了,他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时苏其央开口道:“我想起来了,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这是《太公六韬》里说的。”
苏其央又问:“可是爹,天下总得有人来管着的,否则这天下就乱了套了。这话还是你以前和我说的呢。”
“是得有人来管,可他纵然是管了,这天下也照旧不是他的。”苏夜眼神坚定,“所谓天子,不过是拿着百姓的俸禄做事的人,而非草菅百姓之人,这样才是明君,如此方能有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