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我且问你,你今日突然入宫,是不是这小子撺掇的?”姨父眉头微微蹙起,“他要做什么,莫不是让你来劝我,莫要让我带你回家?”
江暮渡自小便在西氿长大,那便女子地位并不低,他倒是没觉得男女之间地位有如何差距,直到后来入赘裴家,在生意往来上多接触了东氿男子,他这才发掘,这世间并非所有男子都会将女子当作人来看。
东氿多少男子都将夫人比作管家妇,女子也任由自己被贬低,到头来将本就自大的男子惯的更加自傲,甚至东氿随便一个做零工勉强糊口的男子,都觉得自己比西氿家宅数亩的女子要强。
如今他瞧贺雾沉,只觉得同他见过的那些劣性男子没什么两样,用花言巧语蒙骗坑害他家晚晚。
眼瞧着姨父怒气越发盛,慎晚伸手拉了他的袖子,亦如小时候姨母要训她之时,她躲在姨父身后求助那般:“您误会了,他并非是不想让我走,而是想跟咱们一起走。”
江暮渡本就心疼慎晚,如今瞧着她这副似撒娇的模样,心头更是一软,也不管信没信慎晚的话,声音都放柔了几分:“晚晚,你怎么还替他说话。”
“并非是替他说话,而是即便姨父没能过来,他也是打算想办法让我能正大光明回西氿的,只不过您先了一步罢了。”
江暮渡眉头蹙的更深:“马后炮而已,你们成亲满打满算都要有一年了,他若是早想带你走,何必等到现在?”
慎晚垂眸抠了抠手上的帕子,他们成亲日子虽久,但还是她不喜他的时候多了些,如今回想起来,若要深究什么时候开始像如今这般,大抵还是快过年那段时间。
可这些她都不能同姨父说,否则姨父更得觉得她是一时昏了头。
慎晚在心中措了措词,这才道:“其实这半年来事情颇多,我在这交了两个朋友,其中一个被人蒙蔽死不回头,倒是多费了些心神,这才耽搁的回家的事。”
即便她心中也不知,为何贺雾沉既有打算带她离开,为何偏要等着入秋日,还不告诉她法子,但如今在姨父面前,她还是替贺雾沉遮掩了一番。
她笑着对姨父道:“如今您既已经来了,您的法子定是比他的好。”
江暮渡听出来了慎晚这是在故意捧他,他心中是有几分舒快的,但一想着小时候的慎晚没有心事,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如今却因为一个野男人,开始变着花样说好话,他心中到底还是不是滋味。
只觉得自己原本费尽心思养着的娇花,被恶人抢夺走了,如今有机会将人带回来,却发现上满生了碍事的小虫子,怎么除也除不干净。
他深吸两口气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几分:“晚晚,你不必为他遮掩。”
言罢,他将视线落在站在不远处的贺雾沉身上:“你身为男子,眼瞧着晚晚在我面前为你百般说着好话,你竟还无动于衷,睁眼瞧着,当真不是值得托付之人。”
他不能将自己心中的憋闷冲着慎晚,他家晚晚有什么错?离开家的时候才八岁,如今憋屈着长到这般大,却在男色上绊住了脚,都是这碍眼的人的错!
慎晚想要替贺雾沉说两句话,但江暮渡拉了他一下,只等着贺雾沉开口。
岂料贺雾沉沉默一瞬,竟道出了一句:“晚晚倒是个可以托付之人。”
江暮渡一愣,竟有几分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意思。
只听贺雾沉又道:“晚晚看似性子张扬,但内里细腻,待人亦是好,是个值得托付之人,若在下能跟从晚晚回西氿,日子定过的比如今自在风光。”
江暮渡这下想明白了,哪里是他听错了,分明是这人脑子有问题。
“我家晚晚自然是千般万般的好,但却轮不到你在这借光!”
江暮渡面色阴沉,指着贺雾沉道:“晚晚,你且看明白了?之人对你就是有图谋,且脑子还是个不灵光的,竟将自己的图谋尽数说出来了,莫不是还觉得实话实说,能得我青眼?”
贺雾沉却是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若是在下不同晚晚一起回西氿,以在下身份,日后科举入仕,也并非是条不好的路子,但若在下同晚晚一起走,那便是将身家性命托付在晚晚身上,日后是福是祸,皆在晚晚一念之间。”
他这话说的直白,江暮渡觉得自己听明白了,又似没听明白。
若照着他话中意思,岂不是留在东氿更好?
贺雾沉将江暮渡面上神色瞧在眼里,接着道:“在下最不喜赌,自小到大皆一步步走瞧稳的路,如今在下能保证,日后留在东氿,定能封侯拜相光宗耀祖。”
“可在下却想在晚晚身上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