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晚行三,听说上头的二皇姐出生没多久就夭折,每每这个时候她都坐在磐阳旁边,磐阳瞧不上她,倒是不用她做什么,磐阳自己就会想办法去皇后身边坐着,可今日倒是没有。
慎晚倒是也不嫌事大,被贺雾沉扶着入了座倒是主动同磐阳说起了话:“大公主,今日你怎么没去皇后身边坐着?”
磐阳斜眼看了慎晚一眼,也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果酒:“三妹妹不喜欢我坐在这里?”
慎晚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身侧的贺雾沉。
她说怎么这般新鲜,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她倒也并非小气之人,如今贺雾沉已经是她的人了,磐阳就是眼馋也够不到,瞧上两眼也无妨。
“若我不喜欢,大公主又不能走,又何必多问一句。”
磐阳面上也并非是生气的模样,倒是将自己的公主气度端起的极好,一副不屑与同慎晚多言的模样。
这宴会上,往日里不常能见到妃子倒是都出来了,当初皇家子嗣稀少,皇后入宫五年不曾有孕,虽说东氿好几任皇帝之前便都只有一个皇后,到了皇帝这里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子嗣凋零,大臣便上折子选出来了几个能生养的女子。
说起来能生养这一点倒是极为讽刺,选的皆是二嫁妇,不是为丈夫守节多年的贞烈女子,便是有一定才情的孀居女子,共同点便是,都是成亲第二个月就诊出来身孕的,给皇帝选二嫁妇,这在史书上都是头一遭。
慎晚用胳膊轻碰了一下贺雾沉:“你等下莫要叫错人了,那些穿着素朴的女子,只要是坐着的,便都要尊称一声夫人,不可叫什么娘娘,亦不能认作是侍女。”
皇帝这个经历倒是当真能算得上一个笑柄,当初给皇帝选了十名女子,言若是能有一儿半女,日后封个妃子也未尝不可,但这些女子都是二嫁妇,生下子嗣才是她们的职责,故而不能让她们求名分,也不能让她们有私欲,有赏赐。
慎晚从前听说这些女子之时,便是觉得东氿的可笑。
让这些所谓的贞烈女子,做最不贞烈的事情,最后连个名分都没有,就出了一个肚子,世人只知道说皇帝可怜,当年为了子嗣每晚都得因此临幸这些女子,倒是没人说这些女子可怜。
贺雾沉的视线顺着慎晚的话匆匆扫过众人,他眉头轻轻蹙起:“这些便是当初为了充盈子嗣选进来的夫人?”
慎晚点了点头:“当年这个事情还是你爹提议,最后才做起来的呢。”
她声音略带了几分讽刺,掩唇轻笑:“你爹可是说了,女子能为亡夫守节,便是善,能为国效力,便是忠心,那时候百姓纷纷效仿,就是要争做为国效力第一人呢。”
贺雾沉听后只觉得后背都跟着发冷发凉,他从前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一件事,可从未想过,这些女子都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自打父亲过世之后,皇家的子嗣也不再是问题,倒是没人再说这些夫人该如何出处置,说来也讽刺至极,这些夫人当初进宫的时候是极为光耀门楣,如今倒是被家中所不耻,没有名分,只有一个不被重视的子嗣。
第二百二十章 羹汤
说来也是巧,皇帝此前子嗣不丰,那十个孀居夫人进了宫,皇后就传出来有了身孕,抢在十位夫人之前生了双生子。
慎晚一回来便是三公主,她也算过自己年岁,想来是皇帝有了太子这个储君之后便微服私访,后来才在西氿遇上的她娘。
而十个夫人十个肚子,除了已经过世的茯阳生母以外,还有两人因为生子过世,现如今皇帝倒是有五个现存于世的公主,和三个活下来的皇子,除了太子以外,另外两个一个刚刚牙牙学语,一个也不过刚刚开蒙。
贺雾沉视线扫过其他夫人,慎晚靠近他几分,轻声道:“这些人即便是有了子嗣也并没有名分,在宫中混居在储秀宫,生下的孩子皆送到重华宫中抚养,除非像今日这种节日,也没有同自己孩子相见的机会。”
贺雾沉看着慎晚,却感觉她并不是单纯想同他感慨这些女子的可怜,而是另有所指。
果不其然,慎晚双眼微微眯起:“我虽然自小离乡,但是我很庆幸姨母能将我护到八岁,我自入宫后,即便没有亲人在身旁,但瞧着重华宫中的其他皇室子女,倒是觉得,我也并非最倒霉的一个。”
她转过头来,看向贺雾沉,似笑非笑道:“当初将这些夫人召进宫来的主意可是你父亲想出来的,如今他倒是过世,双眼一闭恩怨清,可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你猜猜看,你的下场会是如何?”
贺雾沉手上攥的拳头紧了紧,他倒是说不上害怕,只觉得这些人都是可怜人,若是心中压抑着苦楚无处宣泄,他就是扛起这个职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