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她挥了挥手:“将张郎君带出去筹银子去罢。”
还是银票亲自将他送出的门,她深吸两口气,说着慎晚交给她的话:“说来那个张家赘婿本就不受长宁侯府中的人待见,偏生你信他,不过他也当真是好福气,能得嫡五姑娘的喜欢,若非如此,他如今大抵会是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郎君走罢,我家主子是个心善的,您若是能将银子付齐了,我家主子不会追究的。”
可张疏河心中却想着,若当初来汴京的是他,如今着好福气的人,不也是他吗?
他手上攥着那封信,心中生出了个主意,若是长宁侯府的五姑娘瞧见了这封信,那不就会对张疏淮死心了吗?这信上对她的说法,可是很脏的,大抵没有女子能受得住罢。
待银票将人送走后,慎晚立即写信:“把这信送到长宁侯府,想办法把含妗约出来,再去请郁四帮忙。”
她在心中盘算着,既然含妗不信旁人的话,那张疏淮亲弟弟的话总要信的吧?张疏淮家书上的笔迹有些奇怪,想来也是因为张疏淮有一只被她弄废了的手,郁含妗瞧见了,定然能一眼就认出来是张疏淮的字迹。
可这一等,便是三日,直到长宁侯府的正门再次打开之时,含妗才从其中出来,上了马车之中。
只是并非是她独自一人,而是有张疏淮作陪。
张疏河虽然不算多机灵,许是天生恶性的人对报复旁人这种事情有自带的天赋,他靠着张疏淮羞辱他时用的那一锭银子在这地方守了三日,后又通过慎晚的人暗中提点他郁含妗会去寺中拜地藏菩萨求平安,他早早就去了寺庙之中。
张疏淮原本并不愿意陪着郁含妗,但这份不耐烦的心思却不得不压抑起来,含妗却是面露笑意,十分幸福:“大郎,咱们已经许久没有出来逛一逛了。”
郁含妗对腹中孩子十分看重,慎晚不过是说了最近半个月庙中地藏菩萨好像显灵了,有人见过佛像上冒着金光,郁沧追也跟着打配合,郁含妗便是深信不疑。
张疏淮生硬地说着哄她的话:“若你喜欢,我日日陪你出来可好。”
郁含妗手抚上自己的肚子,面上有些泛红:“我知道大郎疼我,但我如今也是有身子的人了,哪里能在外面多待。”
张疏淮微微侧眸瞧着挽上自己胳膊的女子,她垂眸抚着自己肚子的模样,倒是让他莫名觉得心上一跳。
他深吸两口气,倒是含妗打开了话匣子:“大郎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儿?”
“都好。”
“还是大郎你好。”含妗喃喃道,“若是日后咱们有一儿一女,想必大郎你定然会待他们一样好,不会偏颇,不像我爹娘,说什么我是他们的心肝宝贝,实际上还是看重哥哥们大过我。”
张疏淮没想到含妗能说出这种话来,他微一愣神:“岳父岳母待你,不是很好?”
在他看来,长宁侯夫妇两个将这个娇生惯养的嫡五姑娘保护的极好,尤其待自己这个诱骗了自己宝贝女儿的恶人,更是恨不得喝血吃肉凌迟处死。
郁含妗抿嘴扯出一抹笑来:“若说好,也是好的,吃喝不愁,最起码比寻常人家过的都好多了,但要是同哥哥们相比,自然也是比不上的,小时候他们去驻守边关,哥哥们都去了,与我同胞的四哥也带着了,偏偏留我一人在家中。”
她搂住张疏淮的胳膊的力道又紧了紧,她抬眸看向身侧的男人:“他们不顾我意愿想将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不过还好有大郎你,此生能与你相守,已是我最大的幸事。”
许是她的眼眸之中实在是单纯澄澈,亦或者是张疏淮听了她这几句简单的独白有了些许触动,他竟有些不敢去面对郁含妗的这双眼眸。
他下意识地将头撇过去躲开这双眼睛,即便是心上稍稍有些乱,但他还是随口说了些安慰的话来:“不必难过,我必好好待你。”
待下了马车之后,郁含妗瞧着有了了几人的寺庙有些奇怪,见着菩萨面前无一人来奉香火,她没忍住道了一声:“奇怪了,不是说最近这寺庙有人瞧见了菩萨显灵了吗,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张疏淮被她方才说的那几句话有些扰乱了心神,如今心思也没放在什么人多人少的地方上:“许是咱们来早了罢。”
郁含妗点了点头,当即上前拜了拜,听着她絮絮叨叨念叨着什么愿夫君孩子安好的话,这种话她从前在家中总说,他甚至觉得有些烦,可彼时听在耳朵里面,他有种莫名的心安。
他娘亲走的早,有记忆以来,便是父亲宠爱的那个通房,挺着高耸的肚子在他面前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