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拉着滨井未人一家五口说了一个多小时话,主要是问柯蒂丽亚和她的先祖,对于那位和蔼可亲经常照顾他的世兄和世兄那位漂亮得像西洋人偶的金发妻子具体的印象已经模糊,可依然还记得二人逗自己玩时的快乐。
说完话与几人道别后,因得知故人消息颇有几分伤感的老爷子拄着拐杖蹒跚着步伐走到房间门口,深觉自己老迈。佣人为他拉开门,看到房间内景象的老爷子瞬间就精神了。
他看见自己七十岁还心态年轻的老妻和最疼爱的心肝宝贝一起窝在沙发上,捧着茶看红白歌合战,电视上那个俊美的主持人不就是他恨不得人道毁灭的那个臭小子敦贺莲么?!
老夫人滨井和子还挺高兴地说:“这孩子真是个高大的美男子。”比起电视上那些一个比一个精致的柔弱花美男,还是敦贺莲这样五官大气看上去健康的男性更符合四十年代出生的老夫人审美。其他20代30代的明星在老夫人眼里都长得差不多,敦贺莲的身高和长相在这些人中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老爷子咳了几声,让祖孙俩的视线到他身上后才坐到沙发上和她们一起看电视。电视上一群“不伦不类”的年轻人“群魔乱舞”,老爷子的眉头都拧到一起去了。
“好好的年轻人扮什么妖怪,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噪音。”
一点都不怕色厉内荏的丈夫的老夫人丢给他一个白眼,继续看电视。
“你个老头子懂什么,人家是玩摇滚的,这是特色。”
“哼,你这老婆子别以为多留洋几年就了不起了,我们自己的和乐才是最好的。”
“现在是平成年代,二十一世纪了,你去大街上问问年轻人几个愿意听你那老一套!”
两个老小孩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拌起嘴,月森藻在一旁继续看电视中的敦贺莲侃侃而谈,咬下一口栗馒头再喝一口茶好不惬意。
伴随着国民天团的压轴曲结束,身穿白色燕尾服的敦贺莲走与身穿红裙的松下奈央各自为白红二组拉票。经过一分钟的投票,最终白组以近九万票的优势达成6连胜,创下红白歌合战至今最长连胜纪录。敦贺莲作为白组主持从三年前获得紫绶褒章的国宝级演员北大路钦也手中接过优胜旗帜,已有六十七岁的老前辈拍了拍敦贺莲的肩膀,带着几分期许的意味。
发表对新年的祝福后,终于到了每年惯例的结束曲萤之光。所有人走上舞台,一起合唱这首一百多岁的国民歌曲。画面切到敦贺莲时,他正认真地唱着这首歌,虽然比不上专业的歌手,但唱得极其用心。敦贺莲看见镜头,露出招牌的绅士笑容,仿佛能听到屏幕外无数女性的尖叫。
又一次没能吵赢妻子的滨井老爷子撇撇嘴,惯会卖弄的臭小子,不过至少不是一副妖怪或娘们的样子,看在这家伙还算努力的份上新年的日子就不说他了。
本来老爷子还坚持想看跨年时的除夕敲钟,结果月森藻和老夫人一同拉下脸赶早就精神不济的老爷子回房睡觉,拗不过祖孙俩的老爷子只好皱着眉和老夫人回房睡觉。
月森藻站在窗前仰望星空,这所已有近两百年历史的老房子经过改造后已经换上玻璃,只是外形还保留着过去的形制。
“さながら霞める 胧月夜~”音乐声响起,手机屏幕亮起“相府”二字,月森藻的眉眼略微舒展嘴角翘起,按下接听键。
“有话快说,我可要睡了。”
电话那头是嘈杂的人声,隐约还能听见本坪铃响起的声音。
用围巾遮住面部的敦贺莲站在还未长出花苞的樱树下,来往的人们急着参拜没有注意到金王樱下有个正在打电话的高大男人。
节目刚结束敦贺莲就罩着一件大衣让人开机车载着他走小道来到金王八幡宫,期间只花了六分钟。他事先就和神主预约,拜托神主帮忙让他在0点第一个参拜并挂上绘马,为此他向神社捐了不少香火钱。
“藻,新年快乐。”敦贺莲看着手里签纸,眼中盛满爱意与温柔,仿佛在冬夜中点亮一盏烛火。
他手中签纸开头就是“大吉”二字,敦贺莲对那些签文并不感兴趣,他关注的只有恋爱运那一栏。他现在的事业蒸蒸日上,唯一让他迷茫甚至要借助神明力量的就只有恋爱。
一切顺利,很快就能心灵相通——尽管知道这只是一个安慰,但敦贺莲还是内心欢喜。新的一年,他希望能把这份喜悦传达给月森藻。
月森藻边和敦贺莲说话边踱步到客厅,这里的窗户面向西边,好似能透过重重高楼看见另一边的敦贺莲,他们正看着同一轮月。
她忽然感叹一句“不知地下流水如何。”还不等敦贺莲问其含义就搪塞过去。月森藻注视着玻璃反射出的自己的容貌,投射出的白皙脸颊竟带几分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