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摔下马,擦个皮外伤,可抵的了三两银子?”
顾朝年摸着耳垂想了想,道:“得看伤处在哪里。若在脚上背上手上,不值什么银子。可若是伤在面上……”
他眯着眼睛回忆着那楚姓二兄弟。
中年的那个是粗人,长的不怎样,若脸上多了道疤,反而有助于他的男子汉气概。
床榻上躺着的那个,倒是一表人才,若是伤了脸,那就有趣了。
他吩咐道:“最好是年轻的那个,要伤在脸上。若觉着有难度,不拘哪个,不拘什么法子,反正你们得把我三两银子的仇报回来。”
他一算给叫花子们买的包子,这加起来,还不止三两,这得三两多。
小喜儿此时又咽下一个包子,正哽的伸长了脖子翻白眼,顾朝年一把拍在他胸腔上,方拍的他回了魂。
他随即给自己递了梯子:
“他是官身,我们只敢背后阴他,可不敢正面较量。”背后阴人,那速度可慢的多。
顾朝年起身拍一拍浮土,道:“都可,总之不能让他们好过。若完不成事,你们算一算这几年闹肚子、得伤风,一共少了我多少治病银子,排队来寻我还钱。”
小喜儿辩解:“不是回回都按阿姐的规矩,给了一文钱吗?!”
他冷笑道:“你莫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文钱是成全你我的脸面。你若不要脸,日后再莫寻我诊病。”
小喜儿忙忙讪笑道:“要帮顾姐姐的,阿姐发的话,我们何时怠慢过。”
他往身畔闷头狂吃的一圈小叫花子们脑袋上啪啪拍去,终于引得众人附和:“放心放心,放一百二十个心……”
第二日一大早,天色越加阴沉,顾家三个女人正围在一处用早饭。
顾朝年一边举著捻着咸菜,一边思忖着今日的活计。
天气越冷,他到处当帮闲的去处就越少。
用过早饭,最多只能去酒肆里坐半晌,看一看是否有人寻他帮着挑酒。
等过了午时,再往各青楼去几趟。若姐儿前一夜得了恩客相赠的金银首饰,又不知其真假,他便能帮着验一验,赚些银两。
守着神医师傅的医馆等病患的事情他是不干的。
一来,他当初学医的初衷,是因着阿娘有一回重病,后来虽救回来一命,却落下个偏头痛的毛病。他跟着神医师傅学医,主要是顾着阿娘的身子。
二来,他同师兄有分工,待在医馆里等病患的买卖归师兄,走街串巷上门诊病的买卖归他。
冬日寒冷,背着药箱走街串巷,可就太为难他了。
他想着,等今日赚些银子,混过了晌午,他少不得要去一趟破庙,问一问小叫花子们的工作进展。
他将最后一口馒头吃尽,将将喝了一口浓粥,外间院门便被拍响。
方姨出去开门,未几院外传来人语声。
他听出是李师兄的声音,便掀开棉布帘子探出脑袋,抽了抽鼻子道:“无事不登三宝殿,闻着你就没安好心。说罢,寻我何事?”
李郎中一边恭敬的问过方姨,一边站在院里向他使了个眼色。
他缩回脑袋,将粥碗喝了个底朝天,同默默用饭的顾氏道:“阿娘我去医馆,晌午才回来。”
顾氏是个有大见识的人,在自由上并不苛责于他,只叮嘱道:“穿多些,起了风呢。”
他笑嘻嘻应过,回屋装模作样背上药箱,在李郎中的暗示下一路出了小巷,站在巷口的柳树下,再不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