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降谷零的心脏跳动速率突然快了一拍。他一边继续手头的工作,一边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眼结城,毕竟还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新警,还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在对上结城没有恶意的似笑非笑的眼神时,有一种被当场抓包的窘迫。
“乱步说你很聪明。”结城道,“这是难得的见习机会,静心看着吧。”
降谷零觉得自己不能静心,他觉得心脏跳得更快了。有一种心目中碎裂开的滤镜,又重新粘黏起来的奇妙滋味。
五条悟并不知道这些事,他只是高兴的投入买买买当中。三年前他来到这个世界时,一开始是出现在闹街,因为知晓身上的问题,会特地避开人群,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而去。尽管如此,还是出事了。
之后配合着前政府的安排,转移到了那个小岛上,就更谈不上体会异世界的人文风光。
身上最要命的问题解决,肩膀上压着的石头也落地,他双手插兜,就像是刚入社会的小年轻一般,对着电线杆都能津津有味的端详好一会。
他带着眼罩,行动上却不像是盲人,周围人大惊小怪的目光,五条悟也没有放在心上。在岛上的那三年里是有工资的,手头上不像果戈里那么拮据,他循着味道,几乎什么样的小吃都要买上一份。
闻起来很香看起来边沿很脆的鲷鱼烧,不够甜。
看起来很精致的草莓蛋糕,草莓酱有些发酸。
新出炉的芝士蛋挞,甜度差点意思。
习惯了岛上之人配合他的口味精心做出来的甜食,甚至还为了迎合他特地研究出新作物,这种迎合绝大多数人口味的食物,并不能满足五条悟的味蕾。
不够完美,却让他开心,也安心。
在战斗上被当成独一无二的敌人看待,是件开心的事情,这代表着就算输赢的结果毫无悬念,也能通过对手如临大敌的崩溃反应获得乐趣。
但在生活上,被当成不需要特殊定制的普通人对待,这种感觉也很不错。
在原生世界里,拒绝五条家的安排一意孤行的前往东京高专就读,不正是受够了那种‘神子’的待遇么?那种被小心翼翼的对待,被犹如神之子一般战战兢兢的伺候和迁就,让他烦不胜烦。
唯有在术师世家不能完全伸手的东京高专里,在胆敢教训他的夜蛾老师、不假辞色的家入硝子、与他一同胡作非为的夏油杰那里,才感受到了作为一个‘普通人’会有的青春期少年的挫折。
他往嘴里塞了一颗不够甜的糖渍李子,明明六眼即便是被不透光的眼罩遮挡依旧能全视角的看清前后左右,依旧要做出一副左右观望的模样。
这个国家感觉不太一样。
具体要说哪里不一样,五条悟说不上来。他虽然聪明,但其实并不在文化课上面下多大功夫。作为一名咒术师,在文化领域上也不需要什么太大的建树,作为一名东京高专的老师,要在繁忙的任务中抽出缝隙教导学生,已经将他的时间挤压到极限。
他找不出什么像样的形容词,来形容此时所看到的一切。
唯一能找到的大概就是和三年前不一样。
三年前所见到的这个世界的曰本街头,和他原生世界的并无不同。社畜们行步匆匆为了生活奔波,家庭主妇们絮絮叨叨脸上带着一种经济拮据的愁容,学生们神色凝重被学业或者校园欺凌压得失去了年轻的活力,不学好的混混流里流气贼眉鼠眼的在人群中打量……
光是一看,就能感觉到大量负面情绪在酝酿沉淀,就连天空都变成了淡淡的灰色,夹杂着不详的血雾。
仅仅是三年而已,结城信一接手这个国家有两个月吗?路人的精神风貌却像是焕然一新般,虽然感觉比以前更加忙碌,脸上却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松。
五条悟突然想起了结城说过的一句话。忘记是什么时候做的,应该是今天说的,毕竟他虽然八天前就成为了对方的眷属,可这里面有七天是在结界外看着那对兄弟相爱相杀,唯有今天才和对方正式说得上话,也有机会看到对方平日里的模样。
虽然总统府上上下下都弥漫着一股奇奇怪怪的歪风,但就一国领袖而言,结城还算是够格。起码比起那些光耍嘴皮子,上手能力为负数的辣鸡官员要够格。
他说‘人的潜力、忍耐力是无尽的,只要给予足够清明的自由平等又未来可期的空间,就不用担心他们会在重压之下崩溃。’
老社畜老板的发言了。
所以他口中的所谓空间,就是指这些人明明比以前更忙,脸上却写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自信吗?
这么短的时间,就带来了这样的变化?五条悟趋向于是因为以前实在过得太压抑了,所以结城稍微放宽一点,把压力的轴心稍微转移一些,反倒是得到了不错的效果。
五条悟啧了一声:“政客啊。”真是麻烦。
他在原生世界里也遇到过一些政客,印象都很烂。
他不想在休息时间想这些无聊的事情,因为不用想也知道,结城信一是不会让他闲太久的,估计很快就会给他下达一大堆的任务,就像在原生世界里一样,忙得见缝插针的找乐子,一天的睡觉时间也被压缩成不到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