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是爸爸告诉他谈判结果，急急忙忙拿起手机，就发现来电人居然是相隔400米的邻居。

克里斯啊……

卡卡心中喟叹一声，可在接通电话时，已是元气满满：“克里斯，你还没睡吗？这可不像你哦。”

这也是他在看到来电显示后，会感到惊奇的原因。

哪怕他们昨天已经踢完了收官大战，迎来了假期，在这个时间接到邻居的电话，仍让他无比惊讶。

“因为我接到了boss的电话。”邻居说，“哦，我说的是爵爷……或者说，你未来的boss？”

这和想象中有些不同啊，卡卡敏锐地察觉到了邻居情绪中的低落。

难道又和女友吵架了？

或者女友又和妈妈吵架了？

他猜测着这样的可能性，口中已经笑道：“你已经从爵爷口中听说了吗？那你的速度比我还要快。因为爸爸还没打电话给我。”

邻居闻言也惊讶了起来：“居然个人条款还没有谈妥吗？boss只是告诉我说，你要去曼联了，让我跟你聊聊——但他不许我说坏话，也不许我泼冷水，更不许我对你施加任何负面影响。”

“噗。”卡卡笑了。

但这很弗格森，不是吗？

电话那端的邻居听到他的笑声，先是沉默了两秒，接着问道：“你怎么突然和曼联联系在了一起？我是说，如果真的有这种可能，我不是应该最早发现的吗？”

卡卡笑道：“因为曼联速度啊。克里斯，从听闻曼联对我感兴趣，到现在，才过了十几个小时。”

邻居：“……他们变了好多，以前的曼联，可不是这样的风格。”

“是这样的哦。”

“嗯？你能比我还了解曼联？”

邻居显然好胜心极重，并不想让他质疑自己对曼联的了解。

“他们把你带到曼彻斯特的速度，不是同样很快吗？”卡卡故意道。

他显然是成功的，因为邻居已经轻快地笑了起来，“哈哈，你说得很有道理，老头今天有跟你提到这个吗？”

“没有，他只是想让我住你的家。”卡卡说到这里，也已经笑得不行了，“我觉得弗爵爷很有意思，我是说，他好像觉得我很需要照顾，但我已经30岁了，不是21岁。”

他不再是弗爵爷迫切地想要得到的那名球员了，但时隔9年之后，他还是从种种细节中，窥探到了年轻时，踏上另一条道路的可能性。

“哼，你要是年轻球员，那老头就不会想让你住在我的家了。”邻居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往事。

“我刚到曼联的时候，居然被他安排在斯科尔斯家。斯科尔斯！你敢信？

我简直不想跟你说我那时候过得有多拘束，毕竟那可是斯科尔斯！”

“斯科尔斯……很不好相处吗？”这就涉及卡卡的知识盲区了。

因为在他心中，那位绰号“生姜头”的中场大师，是出了名地低调寡言，也不像是会欺负后辈的那种球员啊……

“当然不好相处！”邻居像是被唤醒了尘封多年的痛苦回忆，已经抑制不住地抱怨了起来，“你不要以为他小小一个，就觉得他很好相处，也不要以为他沉默低调，就以为他性格内敛，不，完全不。”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卡卡问。

同为中场球员，虽然两人球风大相径庭，但卡卡其实很欣赏斯科尔斯。

“唔……”邻居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说，“这么说，你可能就懂了——你宁可惹毛老头，也不要惹毛斯科尔斯。不要在球场上、训练场上跟他发生争执，我是说，在他认为你传球不到位，或者哪里做得不好的时候。”

卡卡笑了：“听上去很严格。”

“是人狠话不多。”

“噗！”

卡卡一边笑着，一边调侃：“克里斯，我终于知道你是怎么看待曼联那段岁月的了，又为什么在打电话来的时候，听上去那么消沉。”

他是以为他到了曼联，就要饱受人间疾苦吗？

“当然不是……算了，不提那些。我毕竟答应了老头，而且那些家伙也不可能轻视你，更不可能会欺负你。”

轻视、欺负？

这样的形容词，也让卡卡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在邻居心中，曼联留给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这些吗？

邻居还在继续：“那个老头很喜欢你，他肯定会像保护小鸡崽一样保护你。而且你的形象很好，那些可恨的媒体围着你转来转去，也只会一无所获。当然了，你要逐渐习惯那边的糟糕天气，我印象里最糟糕的一次，我足足有接近20天没有看到太阳，每天都要在湿漉漉的空气中训练，你那么怕冷，一定会不适应……”

卡卡认真地听着邻居的絮絮叨叨。

他从这些话语中，看到的是一个男孩，在18岁到23岁时，留下的青春足迹。

“对了，还有住的地方。我房子还没有卖，你可以先在那儿住着。不许拒绝，因为如果你拒绝了，那老头还以为我小气，宁可把房子空着，也不给朋友住。”

卡卡无声地笑了，听上去很像弗爵爷会说的话。

等邻居说完，他就由衷感谢道：“好的，我当然会住在我好朋友的家里，但我还是要谢谢你，克里斯，你真是最好的朋友。”

“嘁。”邻居撇嘴，“这样的话，你也说给过舍甫琴科、马尔蒂尼，甚至是另外两个罗纳尔多吧？”

卡卡放声大笑：“但你们都是这样的朋友啊，我的运气真得很好，才能拥有这么多真挚的，热心帮助我的朋友。”

邻居过了一两秒钟，才接着说：“虽然时间过去了好几年，但我还是可以跟你聊聊曼联其他更衣室的球员，哦，里奥，我和里奥关系很铁的，还有帕特里斯，我等会儿就给他们发短信，让他们罩着你。”

这显然是说的费迪南德和埃弗拉。

这两人都是曼联功勋老臣，前者是本土派大佬，后者则是国际帮的，卡卡点了点头，感谢了他的贴心。

但接着，卡卡提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曼联队长，是维迪奇，而不是费迪南德呢？无论是资历，还是国籍，都应该是费迪南德吧？”

“那时候我已经转会了，”邻居说，“但我想，boss应该是觉得里奥那家伙话太多了，整天在更衣室嘻嘻哈哈，就是马塞洛那种性格，哪能服众？”

卡卡：“……”

这可看不出来。

要知道马蓬蓬可是皇马的队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那种。

可费迪南德的外形……只能说人不可貌相。

但问题在于——

“加里·内维尔的话，就不多吗？”卡卡真诚地问。

“哈哈哈哈。”邻居被逗得放声大笑，笑了足足几秒钟，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或、或许是因为基恩是被赶走的？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你看，古蒂话也多。”

完全不是一回事啊，卡卡想，古蒂之所以是副队，是因为升上一线队的日期比劳尔晚啊。

皇马最看重的，是资历。

哪怕官宣时间只差了几天时间，率先官宣的那个人，依然是队长。

不过他的邻居，在假期都过得不太舒心，他就懒得去纠正他了。

“有那两个家伙罩着你，应该能让你顺利融入球队了。其他的有老头，但我想，对你来说比起所谓的队友，所谓的更衣室，最重要的，还是早点适应英超的节奏吧？”

“的确。”卡卡没有否认，“我之所以会选择曼联，是因为爵爷向我描绘了另一种未来，让我心生期待。

我知道对于30岁的我来说，这样的逆向选择，很难成功。但他是弗格森，如果在他的手中我也无法找回自己，也无法完成蜕变，谁又可以帮助我呢？”

或许是时间太晚了。

也或许是因为邻居之前吐露的心声，让他也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感受。

邻居可能也感受到了他的心情，过了会儿才说：“所以你当时应该加盟曼联的。这样我们在那个时期，就能成为队友，一起并肩作战了。”

那个时候啊……

卡卡笑了：“那应该会很有趣。”

和那时候的克里斯一起踢球，或者说，在那时起的曼联踢球，应该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邻居又和他聊了聊更衣室内的一些潜规则，尤其是接受采访的注意事项，卡卡的手机，就提醒他有另外一通来电。

卡卡看了一眼，就笑道：“克里斯，我得先接个爸爸的电话。”

邻居沉默了下，接着道：“如果谈妥了，记得告诉我，我是说——我想去送你。”

“你还在马德里吗？”卡卡惊讶，但他来不及再问了，快速道：“好的，等我回电吧。”

他马上切换了通话，果然刚切过去，就听到爸爸问：“里卡多，这么晚了是在跟谁打电话？卡洛琳？”

“是克里斯。”卡卡道，“爵爷想让他帮我融入曼联。”

然后他就听到爸爸哼了声：“从没见过那么难缠的家伙，比加利亚尼和弗洛伦蒂诺都难缠。”

卡卡：“……曼联的ceo吗？”

虽然他知道爸爸这样说，意味着他们没有在谈判中占据优势，但他听得出爸爸的情绪很稳定，这大概率意味着合同谈妥了。

“是的，那个叫大卫·吉尔的家伙。谈判过程中，他一直很坚定，直接给出了一个数字，然后告诉我说，他很尊重你，也很尊重我，但他更要尊重该死的自然规律，所以薪水问题，没有任何谈判的余地。”

卡卡闻言蹙眉。

并不是因为金钱，而是因为爸爸在这一刻愤怒的情绪。

没等他试图搞清楚自己的想法，就听爸爸说：“不过他说弗格森很爱你，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小主席更爱你。

所以尽管薪水只能给到我们650万英镑，715万欧元这个标准，所以他为你设置了一个浮动的出场奖金。

当你出场10次时，出场奖金和鲁尼一样高，第10到20场，是鲁尼的1.5倍，如果是20场到40场，就是他的2倍。”

听到这里，卡卡哪还有什么皱起的眉心？

他笑道：“听上去是很想让我多踢比赛，我喜欢这个浮动奖金。”

“除此之外，考虑到弗格森想让你进更多的球，所以他们给的进球奖金也很高，也是参考的鲁尼，给出了类似的标准。

除了这些常规奖金外，还有一个特殊奖金，就是当你被曼联球迷评选为本场最佳后，会有额外的1万英镑。

我询问了一下，在整个球队，只有你有这个条款。”

这让卡卡眨了眨眼，这显然说明了弗爵爷对他的信心，也让他有一瞬间的感动。

可除了感动外，他还有浓浓地好奇——

“为什么是曼联球迷票选，而不是英超官方？”

他显然问对了问题，因为他听到爸爸笑了。

“我也是这么问的，那个ceo告诉我，因为你帅。曼联球迷一定比英超官方更爱你。”

卡卡：“……哈哈。”

这位ceo，真的很有趣。

他接着说：“他们好像在想办法让我多赚点钱？”

“应该是这样的。”爸爸说，“他们给的忠诚奖金之类，都很大方。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大概有个200万-400万欧元的样子。总体来说，和你在皇马的年薪和奖金是持平的。”

卡卡默默点了点头，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的健康。

他也想成为那个健康的里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