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直接选择割据辽东就不错了。
若非如此,他何必让高句丽的臣子为他效力,又与那扶余小国的国主结成儿女亲家,还不是为了建立起这种独立国度和外邦之间的邦交。
只有绝对强大的武力值威慑之下,他才有可能出现倒戈臣服。
可这种武力值威慑何其不易!
说句实话,因为渤海湾的缘故,沮授也是考虑过这种可能性的,或许就能让他们通过先取辽东的手段进而谋取公孙瓒的地盘。
可惜因乔琰频频发起的牵制加上北方水军力量的薄弱,在冀州的渤海国和青州的东莱郡,向来只有民众为了避祸朝着辽东方向而去的,并没有这两郡的水师力量出发登录辽东的沓氏港口,对公孙度实行武力威胁。
为了防止出现无谓的人力物力消耗,加上这确实不是眼下的首要矛盾,袁绍这头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计划。
正是因为这种尝试的想法,沮授直觉这个公孙度投诚的简短信息背后还有着格外惊人的真相。
那信使犹豫着回道:“辽东那边有些遥远,消息的传达难免滞后……”
沮授打断了他的话,“不管消息如何滞后,一定得先弄明白。”
见袁绍面露不解之色,沮授连忙解释道:“明公,此事绝非是我危言耸听,若是公孙度的投诚是因为乔琰出兵震慑,您觉得这会是从何处来的?”
沿着渤海湾的冀州和青州都是他们的地盘,再往下就是徐州北部——此地也不属于乔琰,而是在刘备的管辖之下,显然不可能供给乔琰出兵之用。
那么就只剩下了徐州南部和扬州!
袁绍面色一沉,他已经意识到了在沮授话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
即便是按照从徐州南部出航的情况来看,要从那头运送一支能对公孙度形成足够震慑的队伍,其中的消耗绝对不小,所需要的海航技术更是不低。
这支队伍是从何时开始筹备的,是从何时往辽东方向出发的,又是如何确保在这次海航之中不会出现为风浪所影响、成功抵达辽东的,他们竟然一概不知。
又倘若真有这样的一支队伍,他们既然有从南方跨海远抵北疆的能力,能不能做到直接从辽东出海抵达东海或者渤海呢?
一旦证明了此事,他们极有可能是四面楚歌!
想到这种可能性,袁绍根本不敢耽搁,急忙让信使前往探查。
好在袁绍所自认的人才济济倒也当真不错。
此刻效命于高览麾下的人里,有一人名为牵招。
在这趟高览派出哨骑深入幽州探查的行动中,此人胆大心细地顶着早年间学会的涿郡口音,混入了吕布在此地设立的招兵之处,从中听闻了不少消息,又佯装将自己的腿在训练中不慎摔断了,领了给出的补偿后从军营离开。
高览接到了此人后,连忙让人将他用车驾送到了邺城,送抵了袁绍面前。
出现在此地的时候牵招的腿脚还是一瘸一拐的。
在这看座的间隙,袁绍从一旁的审配口中听到了关于牵招此人的底细。
要说些有标志性一点的特征的话,他和刘备还有着结义同契之情。1
不过在刘备在黄巾之乱后得到了个清河郡兵曹掾史后,牵招还在洛阳,跟着自己身为何苗长史的老师乐隐学习,两人并未同路。
而后董卓之乱中乐隐被杀,牵招冒着危险将乐隐的尸体送回了冀州,又在邺城朝廷建立后投效在了袁绍的麾下。
要说倒是也有点造化弄人的意思,在刘备得到袁绍的委任出兵南下的时候,牵招已经在高览的队伍之中了,若不然,刘备这位徐州牧的手下还能多一个下属。
“原还是个忠义之士。”袁绍面露喜色。
在等着这位探查消息之人抵达冀州为他解惑之前,袁绍所承载的压力别提有多大了。
但他能做的也只是由高干和高顺负责太行山防线,由沮授和高览负责北部幽州防线,由张郃负责南方河内郡方向的守备,又对着原本就戍守在渤海国和东莱郡的蒋奇与袁谭做出了加强守备的通知。
能在乔琰那赫赫战功的压力之下,再从下属中找出一个可用之才,袁绍的精神都不由为之一松。
对方和刘备有交情完全不是什么问题,只要不是和乔琰之间有交情,在袁绍看来就已经是天大的喜事。
可惜牵招给他带来的好像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按照牵招所说,这消息在吕布的军营之中算不得秘密。
对乔琰来说,这也确实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她所要达成的奇袭震慑目的都已经达成了,在公孙瓒被这样快诛杀的情况下,公孙度就算要为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后悔,实际上也不存在这个反悔的可能性。
于是在乔琰对这个奇袭辽东内幕消息的放任准允下,吕布在他所统帅的队伍中开始了肆无忌惮秀女儿的操作。
“辽东之战是乐平书院的学子毕业考核,其中就包括了吕布之女,”牵招说道,“正如沮先生所猜测的那样,他们确实是从徐州南部来的,正是当年被设立了徐州驻军之地的海陵。”
“他们自海陵出兵抵达辽东后三次击败公孙度,将其折服投诚,随后便与其部从一道进攻了那乌桓蹋顿,蹋顿为其所枭首,后面的情况明公也知晓了。”
“至于那陈兵于白洋淀的水军将领甘宁,因其和吕布军中稍有往来,故而也知晓了此人的来历。此人祖籍荆州,但家族迁移后得算是益州人士,本为水寇,为刘益州生前所招揽,后随同乐平书院师生一道前往了徐州,随后在这出远渡重洋中抵达辽东。”
“因其擅长水上作战,故而被委派到了此地。毕竟虽说是水寇,但此人的武艺和统兵能力也实不能小觑。”
牵招话说到这里,打量了一眼袁绍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