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作为被骂的那位,大约不会觉得有多痛快就是了。
【自领相国者董卓,虺蜴为心,豺狼成性,得蒙先帝器重,以前将军位征讨凉州。然马腾韩遂之乱不减,结托权贵于显官之事昭彰,承资跋扈,肆行凶忒,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竟有舆金辇璧,输货权门,坐领三台,专/制朝政之事】
【使董卓之行径放任自流,今日可开文陵掠宝为己用,逼杀太后,明日则以摸金之校尉破棺戮尸至于先贤,汉室陵迟之祸至矣,其窥探神器、摧挠栋梁之心已显,帝都有吁嗟之怨,于边陲字字可闻。悲乎哉?悲乎矣!】
“……”李儒沉默地又朝董卓瞥了一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乔并州和一般人的骂法还不一样,她真没夸大事实来说。
像是她在檄文中所写董卓领前将军位置却没能根治凉州之乱,结交权贵,出入銮辇逾制,盗窃文陵之宝,逼杀太后,索取百姓财货之事,确实都是董将军最近做出来的。
而也正是因为这些个理由,她方能有了结尾的一番慷慨陈词:
【董卓罪至于此,不堪托付辅政之职,何能不复长戟雄兵,陈良弓劲弩,整顿戎马,匡扶社稷,铸非常之功!】
【以此檄文布告天下,令天下人知圣朝有拘逼之难,料来能救国于水火之间者,非只乔并州一人也。届时州郡连接,四方有志之士兵进洛阳,举师扬威——】
【再视董卓,不过西凉一匹夫尔!如律令!】2
“看完了?”董卓这会儿心情也没平复下来,朝着李儒看过来的眼神里还带着刀子。
他放下这檄文半天了,最后一句“再视董卓,不过西凉一匹夫尔”还是反复在他的面前扑腾,一想到让蔡邕誊写檄文的乔琰小儿今年不过十六岁,他便想让人领兵直扑并州去跟乔琰来上一场拼杀。
但董卓大约只是今日受气还是不够的。
三日之后他便收到了消息,乔琰传檄于并州以及河东,所整顿的三万军马自轵关陉而出,沿汾水夹道行军,自太原郡入河东郡而来。
分明正是如那讨贼檄文中所言,要以良弓劲弩,长戟雄兵来铸这非常之功了!
“并州犹有边防之患,那乔琰小儿如何能有三万兵卒!”董卓咬牙喝道。
可想到乔琰吞下了黑山贼与白波贼,若是算是后勤兵卒,还真差不多就是这个数量。
再一对比他初来洛阳之时惨淡的三千人,他便觉得自己的年纪活到了狗肚子里。
“将军所要担心的可不是那乔并州麾下的兵卒,”李儒语气严肃地说道,“那乔并州前军刚出陉口,便有安邑卫氏、闻喜裴氏、襄陵贾氏箪食壶浆以迎并州军,她此前身在并州,却能得河东世家之拥戴,着实不可小视。”
这也确实是董卓觉得忧心的。
河东世家在他引兵进驻期间从未给过他好脸色,却在乔琰出兵之时,给出了这等天渊之别的对待,再想到他在这洛阳城中行事,还得先启用一批天天只会提建议的名士,分派出去那么一堆实权官职,他心中的火气也随之直冒。
不等李儒提出什么迎敌策略,他当即一拍桌案站了起来。
“虺蜴为心,豺狼成性”“区区西凉一匹夫”的言辞不断闪现在他的面前,现在又有对方进驻河东的这般排场,他若是再无动于衷,那才真是妄对他这自封相国的胆魄!
“谁人敢为我趁那乔琰驻兵未稳之际,突袭其大营,逼退此军?”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回道:“末将愿往!”
董卓循声望去,眼见站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牛辅。
牛辅……倒也不是不能算良将,可多少还是因为他乃是自己人的关系,才被放在如今这个位置上。
见自请出战的是他,董卓想了想乔琰的战绩,不免犹豫了几分。
可下一刻他又想到了乔琰指责他忝为前将军,却不能平马腾韩遂之乱的痛骂。
那牛辅既是他的女婿,在此时出战,倒也正好能代表他来证明,他董卓并非不善战之人。
“将军——”
董卓打断了李儒的话说道:“文优不必再说,我意已决,便以我之贤婿出战,以阿多为副将,趁并州军马并未于河东整顿齐备,先斩其锋!”
“不,”李儒摇了摇头,“我并不是在说,不能用牛将军进攻乔并州所属,我只是在想,她于檄文中言辞激烈,有年少者意气风发之象,我等何不先助长其气焰,来上一出先礼后兵举动。”
董卓问道:“文优此话何解?”
李儒:“我听闻将军麾下有一并州人名为李肃,请将军派遣其为使者,领一重礼,前去赠予乔并州吧。”
“此为——示敌以弱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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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董卓帐下李肃前来拜访,乔琰还真有那么几分意外。
在将人请入帐中后,便见对方朝着她行了一大礼后说道:“董相国自入洛阳,先周旋于袁氏逆臣之间,后掌军事,擢拔贤能,若有所为之事令乔侯误解之处,实非相国本意,听闻乔侯进军,以平鲜卑之悍将勇卒兵进河东,欲袭洛阳,相国心中惶恐,想与乔侯一叙,以论治国之道。”
“听闻乔侯喜骑赤红色骏马,相国先时征讨西凉,恰得一名驹,名为赤兔,欲以为礼物送与乔侯,以通往来之好。只不知乔侯意下如何?”
乔琰动了动眉头。
赤兔?
怎么,她这是领了吕布的剧本?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