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吕蒙一开口便是,“若论吃食之收获,无有超过此物者。”
甘宁:“……?”
吕蒙道:“那生活于高山之上的当地人无法改变此地的环境,就只能令其所食用的作物适应这里。这种东西在野生状态下有相当多的门类,有的带毒,必须与黏□□食,有的产量不高,不宜纳入耕作,也不知是经历了多久的变化,这才令其成为了被这些人驯化的存在。”
一想到这土豆在此地的亩产,根据这些土著所说的情况计算,约莫能达到亩产大几l百斤的数值,又不像是乐平月报上所记载的薯蓣那般,还需要经由严苛的种植流程且小心伺候,吕蒙便不由露出了几l分喜色。
若是此物在被迁移回到大雍后还能够保持着这等适应性,那么他所立下的活民之功劳,便已不必多说了!
他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此物还是有些限制,比如说它不太容易保存,一旦其生根发芽,便会带毒,所以当地之人为了将其长期存放,不得不将它踩破,冲洗,随后放在山坡上风干,最后就变成了这样。”
在吕蒙的授意之下,那第二个袋子在甘宁的面前被打开,见里面放着的都是一个个黄白色的风干团子,果真是那等易于存放的风干状态。
只不过……
甘宁眉头一挑:“踩踏?”
吕蒙正了正脸色,“穿了胶鞋的。”
他不说还好,用这等正儿八经的语气说出来,还是说的这个找补辩驳之言,真是让甘宁下意识地便觉不太对。
他一边将手在背后摆了摆,示意下属将那野土豆拿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一边又将吕蒙做出的这个解释给权当听过去算了,不必两人在土豆这玩意上互相伤害。
毕竟若非要比的话,一时之间也分不
反正等这东西被送回去后,曾经折腾出各种吃食的陛下肯定会想出合理解决之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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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要如何将其带回去,虽说也面临着存放问题,但有海上航船的负载在,总还是能解决的。
他们的这出会师,其实比他们原本所预想的要顺利得多,现在还未到元昭五年的六月,他们就已经各自折返到了原本出发的地方。
这意味着,只要他们这趟西行折返的航程足够顺利,说不定他们还能赶上元昭六年的年节。
这让他们在彻底交代完毕了各自的收货之后直接支起了个烤架,将甘宁在方才的土豆交流完毕后带来的玉米和羊肉都给各自串了上去。
甘宁磕着他带来的向日葵瓜子和吕蒙带来的安胡克(花生),盘算起了他们两方在各自有了一番收获之后,该当以何种方式将东西给送回去。
他们来时的船队消耗,甚至是因海中风暴而造成的减员,在回程之时可能并不会因为他们已经有了更多的海航经验就有所改变。
他们两方各行南北的队伍能够全都安全回返已经算是万幸了,不能指望不会在航行中遭到大自然的打击。
倘若这些东西之中有任何一种,在明明已经拥有的情况下因半道翻船而失去,甘宁无论如何也原谅不了自己。
“北面那群家伙极喜此物,将其当做主食,要换到足够的数目不成问题,经由晾晒之后的贮存也不算太难。”甘宁指了指烤架上的玉米,说道。
“那两种薯类也是同样。再加上这安胡克和向日花种,以及瓜、棉、胶树之种,在每艘船上都放置一批。”
“胶树的成长需要时间,光带着种子回去是绝不够的,再去用船上金银丝帛跟他们多换几l桶,这个便不必分散放置了,分放在你我二人的船上便是,总不能遇上这等风浪,将两艘主舰全部摧毁了。”
两艘主舰都是扶南大舰的最高规模,且不说其在设计上本就是能扛得住热带地界航行的,在徐扬二州工匠的严密排查下,更是将其中可能出现的隐患都给修缮了个彻底。
这两艘船能承载的负重也要比其余的船只强上不少,恰好在此地的载物上派上用场。
这么一来,最后剩下的就是土豆了。
这东西既然不能在常规的状态下安然度过五个月的航行,那便干脆不以贮存的方式来对待它好了!
甘宁雷厉风行地吩咐道:“将两艘船的其中数间库房改造成农田,直接将土豆种下去。”
反正吕蒙也说了,这东西被那些生活在山中之人驯化成如今这个样子后,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耐活,只要他们能令库房之中的土壤光照和水分都足够充裕,应当能令其存活,带到陛下的面前。
总不能只给陛下带去这些风干的土豆。
那多不像样。
土豆和橡胶的重要性,值得他们以这等慎重的方式对待。
这场朝着那南北两支新大陆人发起的交易,很快在甘宁这
()位主帅的指挥之下如火如荼地展开。
就是让甘宁有点头大的是,那北面半岛之上群落的首领用蹩脚的汉话同他说着“走”字,不是要让他尽快离开此地,而是想要让人和他一并离开,去学习制作纸张的方法。
饶是甘宁已经和对方说得很清楚了,他们的到来乃是陛下保佑,无法确保回程还能同样顺利,或许会在这长达一百多个昼夜的海航中死去,而他们到底何时才会在下一次抵达这里,更是一件难以预料之事,对方依然固执于这个想法。
甘宁实在无法拒绝对方非要塞人的行动,想到陛下可能也会对此地的文字有所好奇,他便干脆又找这位首领要了几l块石板和树皮板,且要求随同上船之人需要会他们本地的文字。
那么等他们学会了中原文字后,也就能对这些外邦图文做出破译了。
这么一看,多带上几l个本地人竟好像也不算是件坏事。
于是在经历了为期一月的物资交换后,这些船只装满了回程干粮和淡水,连带着那些对于大雍而言至关重要之物,在一个天气正好的午后重新扬帆起航。
甘宁和吕蒙等人是归心似箭,只恨不得下一刻便能出现在大雍的沿海城镇之地。
那位应当被称之为玛雅人的部落领袖则是依然保持着迟缓的动作。
他望着那列船只远航而去的方向,直到对方彻底消失在了海面的尽头这才收回了远望的视线。
“外来人啊……”
在这片海湾之上留下的外来人脚印,随着下一次潮水的涨落,很快会被彻底抹消殆尽。
但这些人留在此地的铁制刀兵甲胄、纸张以及海外强国的友谊会被刻画在他们的石板之上。
同样不会在短时间内消失的,还有被立起在这座海湾处的一块巨石。
在石上刻着这样的一行文字——
【元昭四年春,大雍楼船将军甘宁、横海校尉吕蒙奉天子诏远航至此,结两岸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