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化大象兵一点都不容易,起码魏延是不可能在三下五除二之间门就顶替掉那个原本象兵的位置的。
骑兵的身死和陌生人的意图操纵让那匹大象顷刻间门陷入了狂躁的状态,也一改原本还在朝着前方奔袭的脚步,极力朝着原本的军营跑回。
魏延想都不想地伏倒在了象背上,死死地攥紧了大象身上的绳索。
这个回返的动作势必会让其和同伴发生冲撞,在其中的一些同伴也失去了其操纵者的情况下,这个撞击的发生更是变得无法规避。
在他眼角的余光中,看到刘表在霍笃的搀扶之下重新坐上了马匹,又因他们抢夺过来的敌方火把,高调地出现在了士卒们的面前。
府君已死的谣言不攻自破,反倒是这敌方的首领已经在此刻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若不是反攻之时,又还有什么时候会是?
魏延模糊地听到了一声由刘表发出的杀敌声响,而后便是有人吹响了军队中作为进攻指令的号角。
很快便有短兵相接的声音取代了原本的狼狈逃窜之声。
这正是他们这边的局势发生了转变的标志!
就算魏延无法看清此刻由刘表指挥的队伍,从险些以为他死亡的丢盔卸甲中重新振作起来,那也的确已在发生着莫大的转变。
那么他所要做的,就是在这等混乱的局面中将自己的小命给保全下来。
这并不容易。
多分布在皖南和珠江流域以及扶南国的大象,对于出身中原的魏延来说就是个完全陌生的东西。
在此刻他甚至一点都想不起来,他到底是如何凭借着一腔孤勇攀爬到这大象脊背之上的,又是如何还用仅剩的一点力气将手中的弓弩对准了另外的一位象兵。
他们这些冒死冲到敌方阵前的人里,好像只有他这个侥幸攀爬上来的还能活命,其余的都已变成了这些自乱阵脚的大象拼命踩踏中的牺牲品。
可魏延一点也不敢在此刻感到侥幸。
只要他还没从大象的脊背上下去,他就始终处在危险的状态中。
这头极力摇摆也没能将他甩下去的大象已经变得越来越狂躁。
或许是因为它本就是这些同类中最为壮硕的一头,在挣脱了所有的拦截后,它径直回返而去,踏开了营地的营门冲了过去。
硬生生在人群中撞开了一条血路。
不知道是不是先前的攻杀和攀援耗尽了魏延全部的心力,他觉得自己的手心已经开始发麻,甚至随时都会松开握紧的绳索摔落下来。
当迷离的夜色里出现了一处草垛的那一刻,他咬了咬牙,从大象的身上摔了下去。
这一下也直接将他给摔晕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看见熹微的晨光从草垛的缝隙之中透了下来,外头的交锋之声也已经几乎听不到任何一点,好像处在了彻底偃旗息鼓的状态。
到底是荆州兵赢了,还是交州兵赢了?
虽然按照魏延在昏厥过去前的情况来看,刘表绝不会错过这个让他反败为胜的机会,荆州兵在人数上的优势也足够让他们达成这个胜果,魏延的心中依然存有几分忐忑的情绪。
但还没等他探出头去观察眼下的局势,他所在的草垛上层便忽然被人给揭开了。
那突然之间门毫无遮掩的光亮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而后他便对上了霍笃的脸。
霍笃一见魏延顿时大喜,“原来你在此地,我便说你小子命大,应当没和那摔落了山崖的大象一道赴死,果然是早跳下来了。”
他一边让人将魏延给抬起到担架上一边说道:“所幸我又折返回来在营地里搜寻一番,否则你只怕是要自己想办法北上回去了。”
“此番因为大象兵的存在,府君险些出事,可算是将他气得不轻,此战得胜后便紧急去调动南郡和江夏郡兵卒大举南下了。”
魏延心中苦笑,霍笃一个字都没提刘表对他的记挂已很能说明问题了。
倘若他真有这等不幸在此战中身亡,只怕他绝不会得到多少战功。
不过好在,他还活着。
或许是因为他这番付出所带来的转机,同为将领的霍笃对他的印象颇佳,这意味着,倘若他想要得到和他这战功所匹配的地位应当不算太难。
在随同霍笃回返郴县和刘表会合后,魏延也的确作为此战的首功得到了刘表的亲自嘉奖。
“可惜你摔断了腿,只能暂时先被送回襄阳医治,无法亲自参与到围剿张津的作战中。”霍笃在将魏延送上车驾的时候不无遗憾地说道,“不过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府君既然承诺于你,让你在将伤养好后顶替张将军的位置,那就绝不是在敷衍于你。”
张允之死空缺出来的这个位置,原本应当被交给襄阳世家瓜分,替换个人上来,可刘表是何等精明的人,又怎么会让这个本属于外甥的位置被交给掣肘他的世家。
那还不如给这个没有背景空有勇力的少年人。
至于这样的升迁是否有太过破格的情况?
救援州牧的首功就足以压下不少声音了。
魏延虽对这出利益交换不太明白,也直觉刘表这个安排不太寻常,但面对着霍笃的这句真诚祝福,还是开口回道:“是啊,也算因祸得福了。”
这怎么不能算一种用命换来的扶摇而上呢?
在方今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上位和身死也都不过是发生在一夕之间门而已。
所幸,他的运气还算不错,没有用生命来填补这场胜利的奠基。
可让魏延都没想到的是,他的运气显然还并不止于如此。
在他被送回襄阳医治后不久他便收到了刘表罢兵的消息。
“罢兵?为何忽然……”忽然退兵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