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毗很清楚,田丰到底是何种品行的人。
加上他这河北士族的背景,也就让他更不可能会出现转投别户的情况。
所以就算先前在乐平月报上刊载了田丰升迁的“传奇”履历,甚至有从长安送到冀州的铁制刻字蒲扇锉作为证明,辛毗还是更愿意相信,田丰让袁熙在回返邺城后所告知的情况才要更接近于事实。
田丰确实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巧合,这才一步步从原本前往并州调查变成了在长安城中升官,又因袁绍没能给他做出足够的接应,让他一时之间无法从中脱身。
可方才的那一幕却让辛毗有些怀疑了。
当他通过问询得知,田丰这些代表长安天子前来宣读敕封指令的人,早在半个多月之前就已经出现在了这里后,他的这种怀疑也就越发明确。
这还真不能怪他是在乱给田丰扣帽子。
田丰若是想要通过抵达涿郡给袁绍传递出什么消息,又或者是要亲自逃离回返到冀州境内,以他的智慧,在这样长的一段时间内早就可以有所举动了,怎么可能到如今还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还让辛毗亲眼看到田丰和荀攸、司马懿等人相谈甚欢的样子,这可一点都不像是什么忍辱负重的模样。
更让辛毗直觉不妙的,是他竟从田丰的身上看出了几分轻松的姿态,这也绝非身在敌营之人所应当表现出的样子!
“若按照先生这般分析,就千万莫要去和那田元皓接触试探了。”和辛毗一道进入敌营的下属说道,“此外,先生到底是颍川人士,如先生所说,在早年间和那荀公达有过一面之缘,也千万别被他撞上。”
辛毗回道:“此事我心中有数,等我们在此地想知道的事都探听完毕便即刻撤出,绝不多做停留。”
他选择的是一条很有意思的消息获知渠道。
从涿郡这边新招募来的兵卒,对于这些幽州的变故是最先存有打探之心的,哪些人的风头最盛,也就清清楚楚地通过这些士卒之口的传播,传递到了他的面前。
而在这些刚开始整顿秩序的士卒之中,若是出现了什么对于攻破公孙瓒的英雄人物的崇拜,甚至闹出个沸沸扬扬的地步,也大有可能发生。
只是最大的问题是,因田丰这个比荀攸还熟悉他的存在,他的身份很有可能会被轻易地曝光出去。
这就有点不妙了!
别看他还曾经和辛评探讨过,因关中那边纸张和印刷术的发展,他们这些士族的地位会不会遭到冲击,讨论过按照乔琰眼下这个手握五州气焰滔天之势,袁绍到底有没有这个应付的机会,辛毗是没打算搞出什么临阵投敌之事来的。
可要是被田丰给出卖了,那他岂不是连自己选择的权力都没了?
还是得躲着点对方。
辛毗一边思忖着,若是以田丰离开冀州三年之久的情况,还能不能让他在于此地布防期间给冀州带来麻烦,一边留意到下属拿起了一旁分派给他们这一队人的布包,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份针线包。
按说军营之中让这些士卒自行对衣服进行缝补,也不算是什么奇怪的情况,毕竟这年头的衣服穿坏了修补一下接着穿也很正常。
可如果这个缝补还指定了图样呢?
那好像就不太正常了吧。
“在衣服上绣上这个虎牙的图样?”那下属将其中夹着的一张图样取了出来,无语之色溢于言表。“这不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第二日出去问询他就得到了答案。
吕布因那虎牙将军中所包含的祝福意味,觉得有必要让他军营之中的人都知道知道此事。
什么是虎牙将军?
身高臂长,挽弓善射,逢战之中化险为夷。
那若是往衣服上绣上个虎牙图案,岂不是全军也能承继此种风范?
辛毗:“……”
不是,这吕奉先有病吧!
就算这针线包在被荀攸发现后就被他给勒令收了起来,这大概也得被列入军营奇观了。
但等等……
辛毗沉吟,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一个最适合当做靶子的人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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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的幽州,辛毗在“认清”了田丰的背叛后准备小心行事,抓准吕布那个显眼的家伙来上一出暗中谋划。
而在另一头——
“游说?”
乔琰展开了从徐州方向送来的信报,脸上露出了几分玩味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