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德妃纵是看穿了又能如何呢?
“那丫头必不能进宫成为姐妹,威胁太大了,再加上她身上那层看不透的神鬼手段……谁敢保证会不会摄人心魂?万一……”
万一暗地里使点手段将皇上的三魂六魄都迷昏了该如何是好?太危险太不可控了,绝不能心存侥幸。
“本宫思来想去还是不得不承认皇贵妃的想法才是最妥当的解决方式,那丫头塞到老四身边是再好不过的。”
她也能理解为何皇上会甘愿冒险也不舍得放弃这样一个神神叨叨的丫头,那可是能起死回生的能耐……从皇贵妃的决定来看这一点十有八九是真的了,这样神乎其神的本事谁能放弃得下?
将那丫头塞给老四,既解决了自身可能会面临的威胁不说,到时候身为婆婆还能讨不着点好处?这就跟在自己家种了颗人参果树似的,随用随摘,再便宜不过了。
所以说,纵是看穿了皇贵妃的算计她也还是得按着人家的指示去做,可真真是憋屈死个人了!
德妃忍不住咬死了后牙槽,柔和温婉的脸蛋都有些扭曲了,那股子憋屈劲儿便是瞎子都能瞧得出来。
见此情形贾元春就默默垂下了头。
一个是光明正大地坑人还叫人无力反抗,一个是明知自个儿前头有坑还只能冒险往里头跳。
显然,此次交锋皇贵妃完胜。
该说不说,老冤家真不愧是老冤家,彼此之间都已是了解得透透的了,那些个弯弯绕绕的心眼子其实已经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几乎都能看得清,只看谁更技高一筹罢了。
这后宫的日子可真真是不好混,一个个那心眼子都跟马蜂窝似的,也不知她跟着德妃后头究竟对还是不对。
贾元春不免有些忧虑,可实则转念一想这份忧虑压根儿就没有任何意义,跟着德妃说到底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选择,谁叫她偏就分在了永和宫呢?
德妃是她的主位娘娘,不跟着这位还能跟着谁?旁人不会信她,德妃也不会给她好脸色,随意动动嘴皮子就能叫她在永和宫的日子生不如死,她哪里来的资格自己选择呢?
除非……她能爬到主位娘娘的位子,然后从永和宫搬出去自立门户。
心里如此寻思着,但贾元春的脸上却不露分毫,仍是满脸忧虑地说道:“皇贵妃娘娘之所以不亲自出手左不过是怕惹恼了皇上,如今这事儿推到娘娘您的身上,娘娘又该如何做才能避免惹恼皇上呢?”
德妃微微蹙眉,一脸若有所思地抱着茶碗缓缓喝了两口茶才说道:“皇贵妃那头怕是皇上已经通过气了,再者说毕竟那丫头住在承乾宫,在她眼皮子底下有点什么状况她也不好装作不知情,倒是本宫没有这份顾虑。”
“说到底皇上迄今为止也不过就是表现得格外关心了些,其他再没什么不妥之处,咱们完全可以将这份关心当作是林如海的缘故,毕竟人家先前可是为了大清为了皇上差点死在任上呢。”
当然了,无论如何那位爷心里头总归是会恼的,这一点无可避免,不过小心些行事应当也不会太过严重。
还是得好生琢磨琢磨。
德妃一时便陷入了沉思,屋子里头的其他人亦是谁也不敢喘大气,霎时一片死寂。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贾元春忽而就听上首传来一道声音,“你娘家与林家是姻亲关系,不知能否想法子将那丫头的生辰八字弄来?”
贾元春骤然一愣,皱起眉头小心回道:“婢妾倒是可以叫家中祖母尝试打听打听,不过结果……婢妾却并不敢保证。”
“那就打发人传个信儿回去试试罢。”顿了顿,德妃又说道:“本宫知道你入宫多年极其挂念家中,趁此机会本宫便准你捎带一封家书回去问候一二,届时若有回信或什么要带给你的东西……小巧轻便些方便藏着的本宫只叫人一并给你捎带上就是了。”
仿佛是怕这话太过隐晦会错意,德妃又接着解释道:“宫里头生活了这么些年你自个儿也是再清楚不过的,‘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可真真是体现得明明白白,本宫纵是有心想助你,也少不得你自个儿四处打点拉拢关系,如此一来手头上可就万不能紧张了。”
这番话看似处处体贴至极,却偏叫贾元春浑身汗毛炸立。
宫里宫外互通书信、夹带物品向来就是大忌,一旦被发现可是要出大事的,德妃此举分明是想要将她死死绑住,有朝一日发生点什么意外这就是现成的把柄啊!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明显,德妃当即就嗤笑一声,“你怕什么?宫里这些个娘娘谁还没干过这事儿?否则你当她们手里为何总如此宽裕?皇上心里头也跟明镜儿似的呢,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