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顿了顿“随时随地,一生。”

铁路长叹一口气“你有多大的胜算?”

袁朗捏了捏眉心“说实话,没有。我们对敌人的力量一无所知,无法估计。”

铁路也觉得颇为棘手“a大队的四个中队都已经出动,这个组织已经彻底瓦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警方的任务,我们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

“您的意思是?”

“首领还是会抓的,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上面不会拨太多人手。毕竟,在大家看来,那只是一个人而已,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让我来吧,我们交过手。”袁朗摩挲着那装着佟彤内丹的盒子,似是下定了决心“从目前的信息来看,我大概能推测出他的处境。他对敌人还有利用价值,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他心里应该是有自己的盘算,不想让我插手。”

“袁朗,你只是一个凡人。”

“铁大,我是他的爱人。”

铁路看着袁朗,无言以对。一支烟的功夫,到最后,徒留沉默。

一个小时内,三次放血,这已经到了佟彤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即便他的身体自愈能力惊人,也终究做不到源源不断地供给力量与血液。田矜的状况在肉眼可见的转好,眼见着田矜已经能够起身下床,佟彤松了口气,看了眼时间,距离与郁汐风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了三分钟。

“你还好么?”田矜看着佟彤脸色苍白,心中不忍。

“我没事,不必担心,恢复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佟彤看着田矜,将一根通体透明的细长白杵交给了田矜“只要抓住机会,将这个插入他的脊背,您的苦难,我的苦难,无数人的苦难,都将终结。田女士,机会只有一次。”

田矜接过那白杵,不到二十厘米,很容易就能藏在袖子中。那白杵略带弧度,触手光滑而冰凉。整根杵并不算粗,重量几乎难以感知。白杵看似脆弱易折,边缘尖端却意外的坚硬、锋利。田矜觉得这东西的形态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听着佟彤的嘱咐,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刚过。佟彤便亲手拉开了那扇门,田矜一步步走出房间,感受着久违的微风,斜阳,长长地舒了口气,坚定地走向了前方,而在他前方的,正是站在门口的郁汐风。

“阿矜……”他看着眼前一步步走向他的爱人,她的眼里没有怨怪,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厌恶,没有恐惧,就好像他们最初的那些年,最快乐幸福的时光。那是他久违的幸福,也是他梦寐以求的情景,看着爱人微笑着走向他,郁汐风只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不自觉便红了眼眶。

田矜站定在郁汐风的面前,抬眼看着自己的爱人,他的容颜依旧,眼里没有了疯狂和执着,可她知道,这都是暂时的,都是假象。只要他还活着,就会不断地想尽办法,用尽手段地留住她,制造无数的血腥,苦难,杀戮,不幸。

她的爱人,是那样的爱着她,可是,她得杀了他。

“汐风,好久不见。”

郁汐风上前,抱住了爱人“阿矜,你愿意……”话音未落,他背脊一痛,冰凉而又锋锐的东西准确地扎入了他的脊椎。那是他的爱人,给他的蚀骨痛楚。他像是疯了一样,更紧地搂住了田矜,将头埋在她的脖颈,泪水叮当下落,化作了赤红的珠子。

田矜拔出了那根白杵,咬了咬牙,再次扎入。

他们一个死咬着牙不肯放手,一个紧闭着眼拼命地扎,他们两个都疯了。她扎的越狠,他抱得越紧。最后,田矜失去了力气。郁汐风忍着剧痛,将田矜抱起,放在了一边的沙发上,从她的手里抢过了那根沾满了血的白杵“活鱼骨,断脊斧,噬心苦,鲛人墓。阿矜,你是想要我死么?”

田矜看着郁汐风,眼泪簌簌而落。

“我的阿矜,才不会这么狠心。她最爱我,我也最爱她。”郁汐风笑了起来,他看向了佟彤“一定是你!是你骗了阿矜,是你引诱阿矜来杀我。”

“我现在开始相信了,相信我身上流着你的血。”佟彤看着郁汐风,忽然笑了起来“我们都是一样的会自欺欺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我该感谢你的,若没有你的歇斯底里,没有你那丧心病狂的计划,那我就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美好的或是痛苦的回忆了。事到如今,郁汐风,就让我们这两个错误,一起消失吧!”

“消失?你做梦!”郁汐风疯狂大笑,可眼里却盈满了血泪“没有内丹,我都能活,你觉得这点对付鲛人的手段,就能杀得了我?”

傍晚的海岸,是一场造物的奇迹,落日那朱红的光华落在水面,将汹涌化作岁月静好。袁朗与四中队众人沿着线索追来的时候,都被这样的美景摄住了心魂。可这样的美好也只是瞬息,随着两条大鱼腾起,阵阵滔天巨浪随之而来,巨浪打散了波光粼粼,驱散了璀璨,将这朱红的美化作了赤红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