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你在家么?”

“袁朗?”

没有回应,佟彤在袁朗的家里走了一圈,确定没有人,他叹了口气。忽然,墙上的挂钟响了起来,整整两声。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佟彤走到了餐厅,令他意外的是,地上的贝壳与纸条并没有收起,像是被人匆忙丢到了地上。他走了过去,将地上的贝壳与纸条收到了餐桌上,而后找来了胶水,开始按照记忆去复原这副贝壳挂画。

感谢老a训练出的强大记忆力,更要感谢当年他花费的心力,这些贝壳,每一颗,他都曾摩挲数次,每一个的花纹,他都记得清楚。两个小时后,原本被摔得七零八落的贝壳挂画,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就连小纸条,都被佟彤按照时间顺序一一塞了回去。佟彤觉得自己的心在痛,在叫嚣,可是人却是松了口气,像是如释重负。他将挂画小心地卷好,而后带着这幅挂画踏上了归途。

四个小时前。

袁朗思绪混乱,一边是放不下的过去,一边是佟彤带着哽咽的质问。他想尽快将东西收起来,然后去追佟彤,可越是着急,越是出错,哗啦一声,刚被收好的贝壳被他碰洒了一地。袁朗烦躁地坐在了地上,整理好的小纸条被他随手一丢。他揉了把脸,最终决定顺从内心,去追佟彤。

袁朗开着车一路疾驰回到了a大队基地,可问了一圈,大家却都说没看见佟彤。刘大勇看着袁朗的脸色,将人拉进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你们吵架了?”

“没有。”

刘大勇坐到了办公桌前,看向了桌上摆着的那张照片,那是邱天宇,是他的副队长,是他的小鱼儿,他的爱人。他在笑,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好看。

“袁朗,你曾经是我的队长,是将我一手带起来的人。有些话,由我说出来,多少有些僭越,但是我知道,如果不说,也许有那么一天,我会后悔。”

袁朗解开了风纪扣,坐在了刘大勇的对面,点了根烟,什么也没说,可刘大勇知道,他这是愿意倾听的意思。

“袁朗,我们老a,说句难听的,那就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生活,死是死得其所,活着就是赚到。所以,我们得学会珍惜,比一般的人更懂珍惜才行。”他伸手在那张相片上细细摩挲,像是在爱抚爱人的脸颊“我的小鱼儿,已经走了。你的小鱼,却还在你的身边,等着你。”

“他在等你忘掉过去,等你接受他,别让他等太久了。能在一起,能看到彼此,那就是幸福。能享受幸福的时候,一定不要犹豫,一分一秒也不要浪费。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一支烟的时间,刘大勇只说了这几句话,而后,便是沉默,长久的沉默。

刘大勇在想他的小鱼儿,想他们的过去,想他们的幸福时光。而袁朗则在想现在,想今天发生的一切。

袁朗拇指与食指一捻,烟头被捻灭,不知道是刘大勇的话触动了他,还是指尖传来的灼痛让他产生了一瞬间的心悸,他想,那幅挂画的破碎也许就是一个预兆,是上天给他的提示,告诉他,过去的已然破碎,早已回不去,而他,该重新开始了。

“我记下了,多谢!”

袁朗回到了宿舍,一边等待佟彤,一边无意识地写写画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竟是在画一张设计图,那是他的家,重新规划的,有佟彤的家。

今天,佟彤一定很难过吧,明明是他的生日,让他期待了好久,兴奋到一整晚都睡不着的日子,却因为他的原因,不欢而散。易地而处,袁朗觉得,就算是现在这个足够成熟的自己,只怕也做不到像佟彤一样的克制冷静。佟彤甚至没有发脾气,没有歇斯底里。在两人情绪都失控的边缘,他乖顺地像是个没有脾气的面团,独自离开,消化伤痛。

佟彤,佟彤……

宿舍门嘭地一声被推开,冲进来的人气喘吁吁,嘴唇泛白,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极为剧烈的运动,他甚至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那是佟彤,是他刚刚下定决心,要一起走下去的,爱人。

他说“袁朗,我、我帮你……帮你复原了,不、不要难过了,也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袁朗惊讶地看着他递过来东西,展开,那副惨不忍睹的贝壳挂画,竟真的恢复如初了。

“你……你拼的?”

佟彤点了点头,他想扯出一个笑,可那笑更像是哭“袁朗,你的过去,我不曾参与,也不妄想抹去。那些过去的美好,客观存在,也值得珍惜。我喜欢你,是完整的你,连带你的好,你的坏,你的过去,还有你的现在。我不会逼你抛弃什么,忘记什么。相反,那些东西,我也愿意一并爱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