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只怪这场台风来得太快太急,它裹挟着尘土砂石蛮横且狂躁地摧毁了一切,却也为她带来了一场救命的及时雨。

当天夜里,母亲便在狼籍中收拾起行李,于次日一早踏上了前往枫丹的航班。

她执意不让儿子相送,卡维却仍偷偷跟上她乘坐的的士,追着她的背影走到关口。

他眼睁睁看着母亲瘦弱的背影在电梯前停顿了许久,他想,自己的尾随大抵是被母亲发现了,她或许也在犹豫,究竟要不要留,该不该走。

然而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回头。

-

卡维的叙述戛然而止。

安妮塔呆坐在冰凉的空气中,汹涌的心绪久久未能平息。

她侧眸望向身侧的卡维,只见他的神色一如他的语气那般平静,未经打理的金发显出原本柔软顺滑的质地,双眸宛如被静置封存多年的红酒,既无高光亦无波澜。

她不禁回想起自己与卡维共同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其中有一件让安妮塔尤为印象深刻的事情。

那是卡维进入须弥现代建筑公司工作的第一年,他用自己的存款买了辆酒红色的跑车。不仅外观拉风,价格也得按千万计算。

提车的第一天,他便去母校门前接上安妮塔去城里兜风。在等待红绿灯的时候,驾驶座一侧的车窗被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敲了敲。

老太太提着花篮,里面装着她想要售卖给过往车主的玉兰花车挂饰。她提起一串被银色挂链圈起的白花,低微地垂着眼,用浑浊而苍老的声音向卡维兜售自己只值五十摩拉一串的廉价商品。

卡维从车窗后探出脑袋,目光在老太太手里的花篮里扫了一圈,然后从钱包里捏起一张一千摩拉的纸钞,轻轻放进老人的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