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在学会上半场,安妮塔压根没有注意到艾尔海森的存在。

途径银杏坂坡时,安妮塔为这片定格住秋意灵魂的美景驻足片刻。她放眼望去,却发现,静坐在这片纷纷扬扬的银杏雨中的男人远比这一场深秋来得更加迷人。

艾尔海森像任何一位普通的与会学者那样,穿着低调的黑色西装,内里的衬衫是深邃的宝蓝色。午后阳光足够充沛,本应披在他身上的长大衣便被随手搭在了身后的椅背上。

他靠着椅背,肩线平直舒展,被西装裤衬得更加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翘起。

安妮塔过去一向不喜欢跷二郎腿的男人,她觉得这个姿势过分轻浮,吊儿郎当的。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讨厌男人跷二郎腿,只是看不惯长得丑的男人跷二郎腿。

艾尔海森将一本书搭在膝头,手指搭在书页一角,似翻未翻那般。

安妮塔想,他或许并不如外表看上去的那般专注,因为不时有银杏叶翩翩然落在他手中的书页间,恶作剧似的阻碍着他的阅读节奏。

事实上,艾尔海森正在翻阅的是一本关于ai医学图像处理的专业书。

他手中掂着的书页印着的是有关医学图像处理常用的软件的介绍,他早已对此有所了解,能否看得完全也并不重要。

艾尔海森捏起一片落在书页间的银杏叶,对着阳光细细观察着它的形状与脉络。

被叶片内部组织筛落的阳光在视界中印下明晃晃的光斑,艾尔海森缓慢眨了下眼,女人的身影便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她依旧穿着一身修身的西装套裙,外面套了件杏色风衣。艾尔海森的目光顺着她笔直纤细的小腿一路向下,落在她那双踩着杏黑拼色高跟鞋的脚上。

上次在涩谷101观景台见面时,女人的脚背和踝骨下方的肌肤都被磨得通红。两天过去,那些伤口的位置都被贴上了透明的创口贴。

饶是聪明通透如艾尔海森,都悟不透怀揣爱美之心的女人对高跟鞋的执着。

他疑惑,于是抬起头。没成想,女人忽然将一只笔递到了他跟前来,距离之近几乎快要挨到他的鼻子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