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哈瑟夫说,“如果不是我老妈坚持,成天念叨着读书才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孩子最稳妥的出路,我才不愿意挤进教令院过这种卷生卷死的生活,真的好累。”

我问:“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个厨子,我爸就是厨子。可是我妈嫌弃他身上的油烟味,嫌弃他累死累活还赚不到什么钱。”哈瑟夫耸耸肩,又苦笑一声,“她哪能知道,就算是在教令院,能赚到大钱的人也是凤毛麟角。”

我略微迟疑了一下:“或许,你母亲只是认为在教令院读书工作会更体面。”

“体面?”见我不做声,哈瑟夫深吸口气,接着说道,“恕我直言,做得出可口饭菜的厨子能带给食客幸福感,那是厨子的体面。而像我这种为了拿学分一味创造学术垃圾的‘学者’,究竟哪里称得上体面了?”

站在教令院贤者的立场,我无法公然附和哈瑟夫的发言,虽然我在心底与他抱有相同的观点。

智慧之城既是美誉,亦是枷锁。延续了初代智慧之神意志的教令院将象征须弥命脉的教育与政治紧握在手,在创造固有观念的同时也更加强化了这一点。

哈瑟夫最后说道:“安妮塔教授,您应该比谁都清楚,教令院不过是在被你们这些真正怀有学术热情的学者拖着走。”

“不……”

我张了张口,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是贤者,他是学生,身份之差让我无法坦然地告诉他,我并不是什么真正热爱学术的人。

前任大贤者倒台、被流放学者如约归来,现在的我留在教令院更像是在进行一场角色扮演的游戏,在烟海般浩瀚的世间履行着一位社会人应尽的义务。

对这样的我而言,“体面”一词究竟又意味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