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普遍规律而言,若是我不搭理艾尔海森,艾尔海森同样也不会搭理我。依我俩的性子,只要冷处理彼此一段时间,各忙各的,很快就能把那些无伤大雅的小摩擦给抛在脑后了。
这回却不一样。
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为下个月要发表的论文整理先行研究。
伴随三点一顿的敲门声,艾尔海森一手端着热豆浆一手捏着书本走进来。接着,他提起把椅子摁在我身边,默不作声地挨着我坐下。
我瞥他一眼:“你不能去客厅看书吗?桌子很窄,你这样会挤着我。”
就在我怀疑艾尔海森下一秒就要开口怼我的时候,他竟迅速将皱起的眉头抚平回去,起身将椅子挪远一些,又坐下。
见艾尔海森半天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索性不去在意他,专心在提纲页记录初步筛选完毕的参考资料。
“我不建议你参考埃克威的这本《人类动物性》,学术界普遍认为它不具备专业书应有的含金量,更像是一本随性而作的杂谈。”
我吓得浑身一凛,方转过脸,便见艾尔海森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笔下密密麻麻的论文提纲看。
他对我的研究一向不感兴趣,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竟破天荒地为我做起了论文指导来。
一谈及学术问题,我立马将琐碎的小情绪抛诸脑后:“是吗,但我认为埃克威将未来人类分类成蒙德式‘动物性’与稻妻式‘清高主义’的观点还蛮有趣的……可惜了。”我顺手在《人类动物性》的条目前标了个问号,喃喃道:“要不还是算了,我不想跟审核作对。”
“教令院有一本《人类动物性再考》,我记得还没被借出去,明天我去智慧宫帮你找找看吧。”
“嗯,好。”
对话戛然而止。
我们在书房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下午,笔尖摩挲纸面的沙沙声与细小的尘埃一同漂浮于冬季午后的暖阳中,间或夹杂着艾尔海森翻动书页的声响。
直到体表泛起阵阵寒意,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然昏暗了下来,圆月正在暮云间显出朦胧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