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没有冒出过一些天真的念想,比如他会突然良心发现,选择放弃造神计划并从愚人众脱身跑路之类的。

然而,越是深入其中,我便愈发清楚地认识到,人偶少年在这场计划中不过是一枚启动式零件。他至关重要,却也并非不可或缺。

他只不过是一个能完美耐受各种高强度实验和海量情报数据的容器而已,以人类科学技术的发展速度来看,造出一个能够取代他的新人偶容器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我不禁深深地叹出口气。

“抱歉,类似的话我不会再说了。”我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回被暂且搁置的工作上,轻声道,“你就当我讲了个不怎么好笑的冷笑话吧。”

大抵是被我那句一针见血的发言触碰了逆鳞,少年再次把自己关回了那座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一整个下午都没再出现过。

插件开发完毕后,工坊内的学者数量肉眼可见地变少了一些。

爱说风凉话的少年不在,邻座的学者们也都撤走了,我便安心地连换了好几个坐姿,怎么舒服怎么来。

周围一旦安静下来,人就容易胡思乱想。

我从艾尔海森想到家里软乎乎的小床,又从德利亚贤者想到下落不明的赛诺。断片式的画面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逛了一轮,最后被解除门禁的清脆声响猝然打断。

我往门边一看,蜷在椅子里的身体顿时僵住。

“阿扎尔大贤者?您是来视察工作的吗?”

“你们的工作进度会通过虚空终端实时同步给我,算不上视察。”古板的老人似乎并未因我不甚雅观的坐姿感到不悦,末了甚至还态度和善地加上一句,“辛苦你了,做得很好。”

我熟练地搬出一套假意谦虚的说辞活络气氛,随后试探性地问:“那您这次来是……?”

“之后在这里进行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工作,我会让那些级别较低的学者过来接手。”大贤者略微一顿,缓缓道,“我是来带你回教令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