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我忽然有些想他的祖母。
虽然与我没有血缘关系,但在我无可慰藉的童年里,她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我对一个母亲应有的形象所产生的幻想。
我曾在艾尔海森精心保存的一本翡绿色精装书的扉页上,看见过他祖母留下的一句话:
愿我的孩子艾尔海森过上平静的生活。
我有点儿羡慕他。
毕竟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念及此处,被我送进嘴里的那口炖肉汤竟变得意外美味起来。充斥于唇舌之间的暖意却始终无法渗进心底,反倒是无力感先一步顺着血液循环进四肢百骸。
这让我有些难过。
我常常想,若是我没有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就好了。
若我是个长大在雨林深处的野孩子,我早该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儿。比如掏掏鸟蛋啦,追追蕈猪啦,钓钓角鲀鱼之类的。
脑海中忽闪过卡维向我发出的邀请:“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跳脱出现实的藩篱和无解的怪圈,把教令院啊贤者梦啊什么的丢在一边,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当个缩头乌龟躲起来。这么想想,倒也不赖。
然而,这次的动摇来得快消失得更快。
因为对面的艾尔海森停下了进食的动作,慢悠悠地抬眼看向我。他的面孔终于在逐渐冷却的空气中变得清晰,话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