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被掐着,吐字也含糊不清,但佐藤听得满意,又揉搓一阵后才放开蹂|躏后辈的手:“不客气。”
而说起千崎真弓,那就是横扫县队三军女子选手中的一代人气王,不光是面部线条偏向硬朗,连脾气都是如出一辙的从容大气,兼之实力强横,为人可靠,又是三年级的前辈,连及川在她面前也只有低头听训的份,要摆平一点上场前的口角易如反掌。不多时青木就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气场诡异的两人纷纷偃旗息鼓,宫侑临走时还负气般朝这边扭过头来,比了比口型——
“——给我等着。”
无需修炼出唇语技巧也能猜到他要说什么,青木为这种根本不需要的心有灵犀头疼片刻,再回过神来时千崎已经笑吟吟地站到了她跟前——也许是有点近了,她下意识地向后移了半步,用余光瞥向佐藤。自从那天的摊牌后,她就难以再用同性的距离感去应对这两位前辈。
而反观被佐藤定义为“对同性好感异常迟钝”的千崎真弓,倒是亲近得堂堂正正,都说无意引诱最为可怕,她桃花眼含笑:“惹上了不得了的人啊,青木你。”
确实无论哪一个单拿出来都很棘手,何况是两个一起,青木老老实实地低头:“……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千崎却笑得轻松,“都是高中生,我也猜得到大概。”意有所指,似乎佐藤所言当真非虚,高了她半个头的主攻手抬手揉乱她的头发,“那两个人想怎么样我才不管。”
修长的指节从柔软的发丝间滑下,最后搭在青木精巧的下颌上,微微抬起。黑发的前辈桃花眼低垂,语调跟着沉稳下去。
“——只要不影响你上场就行。”
这话说得比一般人告白还深情,连身经百战的青木都愣了半天,等到千崎放手离开才发现旁边的佐藤忍笑忍到满面通红,登时油然而起一种被耍了的恼怒:“佐藤前辈——”
“啊,抱歉抱歉。”佐藤放开捂着下半张脸的手,眼里的笑意就愈发明显,“但这种场景真是百看不厌。”
她说,用放开的手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脑后的头发,平时乱糟糟的长发今天却整整齐齐,没有一丝多余的发丝能闯进视野,也显得那个抽身而去整理队伍的身影愈发清晰。
“虽然以我的立场来说可能很奇怪,但真弓她就是那种人,排球对她来说才是一切。”她慢慢地道,眼中的笑意逐渐沉淀成某种更为厚重的阴影,“只要能打好比赛,叫她干什么都行。”
评价不可谓不重,甚至还藏了点冷血的意味,却莫名让青木感觉亲近。她顺着佐藤的目光抬起眼来,本届女排队长正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队长标识,这代表着如果球场上出现争议,千崎真弓则是唯一有权代表球队提出抗议的人选。赛场上还要为此分心最是麻烦,以一个训练狂人的角度来说说得上是琐事缠身,偏她云淡风轻,举止从容地接过,那背影挺拔,有种无坚不摧的韧性。
初日赛程紧张,一天之内打完第一轮的安排只能再将上下午各分两场,女排签运不错,赶在身体完全冷下来前就得以进球场活动身体。第一场对手是奈良,弱县典型代表,不消说又是种子选手保护的机制,想遇到从过往胜率上来算同一级别的对手至少也要到十六强左右,而在此之前的淘汰赛很有些热身的意思。
“也不能大意。”
和温和的外表不同,酒井做战前动员的风格相当干练:“奈良今年来的选手一多半是全国从未有过资料的,风格未知,总的来说是个挑战——但我们不怕挑战。”
他双手摊开,在胸前轻轻一合。
“——上吧。”
哨声骤起。
对于青木风见来说,踏进备选球员区是件足够新奇的体验,毕竟上一次还可以直接追溯回刚刚接触排球时北川第一打过的那几场练习赛,以现在的眼光再去回忆难免百般挑剔:扣球不够果决,拦网不够有力,二传的职责没能发挥到最大,国中生没发育完全的身体素质限制了战术的发挥,光是看着就不如眼前的比赛流畅。
千崎真弓时任宫城县内女排第一主攻,远抽近吊扣杀拦网样样在行,搭上一个鬼才佐藤,正面突破和奇诡战法双管齐下,奈良很快溃不成军,连备选区内部都能听见某些新山女子之外的队友咬牙切齿的赞扬——想必平时在地区预选上没少被压着打。昔日的对手成了队友总是心情复杂,队友强大固然可靠,但也减少了自己上场的机会,试问能跟随队伍来到这里,谁又平时没被称作一声王牌,一句主将。
这样的想法不过几转,场上再次响起了中场休息的哨声,青木看了一眼计分牌,目前比分2:0,奈良落后,对面的整个休息区都散发着焦灼的空气,看样子如无意外这场能3:0结束。她将手里的水壶递给下场的佐藤,后者轻笑着接过,指尖湿润,是汗液浸透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