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是忘记了啊。
青木揉着太阳穴想。
在未来进路的抉择和即将到来的全国级赛事的大背景下,学校月考这种事听起来就像是世界末日级别斗争中的高中生吵架,不能说其存在不合理,只是真的没办法把优先级排到最高。但升学班负责人显然不这么想,间隔不到半个月的连续请假单终于引起了年级主任的注意。作为一向(在学校)安分守己循规蹈矩表现良好且成绩不错的好学生,青木被迫听了一整个课间的苦口婆心和旁敲侧击,同时再参考自家班主任那张寒意森森的脸,可以推论的,如果她不在月考里拿个什么还过得去的成绩,想拿到公休申请上的批准必定是痴心妄想。
“嘛……总会有办法的吧,大概。”
菅原干笑着拿过她的笔记本翻看,越看越汗如雨下,翻到中间终于不忍直视,干脆一把合上:“青木。”他犹犹豫豫地说,“……你第二学期到现在真的有好好上过课吗?”
“……”
青木趴在桌面上装死。如果诚实回答的话应该是毫无疑问的no,第二学期自八月中开始,而国体的举办是在九月,中间还穿插着县队的集训和关西的远征,坦白讲光是练球的时间就快安排不下,每天坐到课室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原地补眠,不过是靠着任课教师的耳提面命才将将把清醒的时间维持在及格线左右。
缘下作为她的后座对此再清楚不过,事实上,“好几次我都想说送她去保健室睡算了。”他把自己的笔记本摊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标签和加页,放在青木所出的旁边更是对比鲜明,叫人忍不住叹气,“……这也太可怕了。”各种各样的方面都是。
他们此刻正在教学楼天台外围——就是几个月前菅原揪着青木补习战术常识的位置,倒不是刻意重复,而是现实所迫。青木有集训,乌野男排也有社团活动标准时间,放学后再碰头这一选项直接被封死,只能捡着中午这点时间出来商讨,而说到午休这种人群遍布校园的时间段,可选择的清净地就没有多少了。
“这样不行,”菅原到底多了一年的考试经验,怎么也比两个后辈摸得清路数,“升学组的月考试卷都是单独出的,而且第二学期已经过了铺垫期,肯定会加难度,以青木现在的水平的话……”他用苦笑代替了下面的话,转而提议,“这不是午休能搞定的事,还是加入我们之后的学习会吧,反正一年级今年有两个史无前例的笨蛋在,再加你一个我觉得也没问题。”
说来也算蹊跷。乌野男排作为一介体育社团,升学组部员的占比居然超过一半,以高考在即依然备战春高,意向书上公立志愿随便填的黑川部长为首,二年级的菅原,大地和洁子,一年级的缘下,木下和成田统统都是能姑且归入优等生系列的积极分子,这等阵容给两个“传说级的笨蛋”(缘下语)补习绰绰有余。课后补习班不能打扰毕业生,最后的地点就定在了同为一年级的某个被补习者的家里。青木拖着训练后半残的血量赶到时已经接近八点,手上菅原给的简易地图清晰明了,她左右一扫就盯上街口一座独立和式建筑,凑近看了看,门牌上果不其然挂着田中两字。
“——诶呀?这位小美女是?”
她正对着门口的门铃琢磨按键,身后就传来一道明亮的女声,音调偏高,用词随性,光听声音就能想像出主人的个性。青木转了个身,三步开外的地方有台从造型上来说就格外乍眼的摩托,鲜艳的喷漆在路灯的映照下泛着金属的光泽,坐在上面的是位身量高挑的短发女性,正单手夹着刚刚摘下的头盔,饶有兴致地瞅着她:“来找我们家的谁?我想想总不会是龙吧,那小子不是对他那什么前辈死心塌地的吗?”
即使放在男性中也足够不拘小节的作风,青木不得不趁她把话题拐向更歪的地方之前出声打断。“您好,我是乌野的青木,”她尽量简短地把事情讲完,“最近学校快到月考,菅原前辈叫我一起来参加学习会。”
“——啊啊,这么一说。”女人拍拍脑门,一脸恍然,“那小子是说了要带人回家,你等等。”她从摩托上跳下来,三两下把车停稳在院子里,从夹克的口袋中摸出把钥匙,轻车熟路地塞进锁孔,一边抬头对旁边的青木笑一笑,“我是龙他姐,田中冴子,你跟着那帮小子叫我冴子姐就行。你也是乌野男排部的?那帮小子真好运啊——”她吹了个调侃的口哨,“连着两个经理都是美人。”
虽然此前素昧谋面,但田中冴子却是擅长打开话题的类型,一个人也能自顾自地说得兴起。青木也不去反驳,横竖如果真的是不得不打交道的人最后总会解释清楚,于是默不作声地跟着她走过客厅和走廊,前方带路的冴子动作麻利地掀开了自家弟弟的房门:“龙——!你的客人到了——哦,小谷也在啊,今天的发型也很帅哦,还有大地,这都多长时间了你真的打算顶着那张不起眼的脸过一辈子吗,好歹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