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在排球部……待得开心?”
——在这种成绩没什么希望,成员中最出彩的是经理,新晋部员里还有两个应对起来很麻烦的社团,待着很开心?
清水安静了片刻,转过了半张脸来:“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如果不喜欢这个部的话,”青木道,“我想应该不会特意做到这一步。虽然我没有给球员当过经理,但指导练习应该不是学姐的职责范围。”
更别提还要以身试法来勉强自己陪着学热身要点,反正多数社团的经理人也不过是混个高中三年的社团学分,北川第一男女排一直婉拒经理位未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比起让一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出入体育馆来说,球员自己洗球服的这点不便根本不算什么。
而相比之下清水洁子这个社团经理当得算是万里挑一,据缘下转述,基本上是每天早到晚走不见缺勤,社团文书和基本手续都不需要社员过问,整理球场登记器材也从来一丝不苟。这等素质加上校内的人气,要找一个能打出成绩的社团接收根本不算为难,也就显得她最后落定在排球部的原因愈发扑朔迷离。
手机的提示音响起得突兀,倒计时在这一刻归零。青木怔了怔,才想起伸手去按灭那不断震动的提示消息,再直起身来就看见清水已经从拉伸的姿态中挣脱出来,坐在地板上拍打着大腿内侧,一双眼若有所思地放远了些,似乎在看练习中的部员,又似乎穿过他们,在观察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
“……说的也是。”
她就维持着那样的姿势说:“具体问我的话,可能也答不出来,只是他们一直没有放弃……”
黑色冷艳,却也造就了无数温柔的梦境,拥有鸦羽般发色的学姐嗓音温和,说得平静。
“……所以在旁边看着,就觉得我也必须努力。”
这到底算不算得上正解,大抵因人而异。精神论并非对所有人都适用,至少青木风见就算不上这一论调的死忠,但这并不妨碍她在这一刻发觉眼前的学姐确实很美。而美丽的东西,总是引人亲近。
于是这一非正规的教学向往来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定下,清水洁子行事周详,当天就问清了青木一周的行程,在中间见缝插针地敲定了周三晚上和周日清晨为教学时间。两人家庭住址离得不近,青木本想挑个体育馆方便碰头,但清水却执意认为求教本就是件添麻烦的事,再劳动后辈跑东跑西确实过意不去,最后的地点就定在了青木家里。如此规律的拜访当然引人注意,一来二去连父母都默认这是个和自家女儿交情甚好的前辈,天知道她们俩在一周之前才算正式搭话,如果时间再倒推半个月,怕是见面也就是点头路过的关系。
但人都会对熟悉的事物产生眷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日子确实容易缔造友情。暑假转眼就过,至少在开学的时候她们已经能够熟稔地谈论高中联赛的赛制问题,或者县内冠军的新山女子今年又是万年陪跑全国八强,清水对排球说不上太有见解,但胜在性格稳重,说话做事都有条理,比起浑身是刺的青木来说,确实当得起一声前辈。
“我有点羡慕排球部了,”青木敲着手里的表格,几分无奈,全国之后接踵而至的就是九月底的国体人员名单。今年的宫城县以地区代表队为主,她不出意料地在中间看见了自己的名字,于是刚开学没几天就又开始准备公休的手续,“这种事来了还真的有点麻烦。”
而清水只是抿着嘴笑——她不常显露情绪,但在青木面前还算放松:“所以第三行你漏了签名,”她说,语带安慰,“做多了就会好一些。”
横竖社团开学时总有手续要过,春高的预选也就在深秋而已,清水在整理社员资料的时候顺手帮她查缺补漏了一番,终于勉勉强强赶上了截止日期。出办公室的时候青木还心有余悸——她算走运,国中有小早川,高中有清水,但如果到了职业赛上还要她自己整理这些乱七八糟的程序性事务,那当真比带领一支球队还要令人头大。
“那时候的话会有职业经理人吧?”清水说,举起手来数过去,“我查过基本的职责范围,招商合作,和转会的球员谈判,辅助教练的工作,还有……安排赛程。”
最后几个字说得有点模糊,显然是没什么底气。青木对这状态不算陌生,事实上就在被拜托教学前才刚刚领教,闻言不由警惕:“嗯——清水学姐,是打算连排球部的练习赛一起包揽了吗?”
话音里透着难以置信,清水的脸就有点发热,她似乎想要挤出相对合适的说法,但唇瓣开合几次也没能成功吐出一个完整的长句,最后索性放弃挣扎:“就是说,你看。”她结结巴巴地道,似乎也觉得自己将经理的职责贯彻得太宽,“……监督他是不会主动安排什么校外练习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