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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忽略那件球衣上硕大的2号的话。

青木飞速地扫了一圈,半场不过方寸之地,从上往下看只有更清晰。北川第一的队伍依然是宁缺毋滥的14人封顶,热身时间临近结尾,首发和备选球员之间泾渭分明,她费了一番力气才从人头攒动的备选区挖出那个顶着队长标识的家伙——印象里是个副攻手,但比起拦网更擅长后卫,其他就着实没什么印象了。

她蹙起眉,北川第一的男排教练虽说有些放纵球员,但到底教育成果出色,所以人选一直相当稳定,也不存在什么空降教练不了解队伍实力的情况。这就让队长的人选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并非说队长不能进备选球员区域,但首发六人无一能扛队长标识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证明这一届的首发成员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尤其是在队伍协调的方向上。

如果说影山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球痴被排除在选项之外还能勉强理解,金田一同样没能扛起重任就实在超出了她的预想之外,毕竟当年的树原连她都敢用,没道理男排的教练就不敢用只是略缺威严的金田一。青木环起双臂,隐约感觉到了点说不清的不安,倒是身边的菅原饶有兴致地把上半身压在栏杆上,朝北川第一的方向张望。

“啊——确实是听说了,”他顺着她的目光捕捉到那个黑发少年,“有个外号叫‘球场上的王者’什么的。”

“那还真是夸张。”再过去一个位置,泽村失笑,转过头来朝青木发问,“是说他传球技术很好吗?”

——倒也没到那个程度。

青木在心里下意识回答,虽说影山飞雄有着外行人都能一眼看出的,神乎其技的球感,但二传到底也不是单纯数值比较的位置。球场上的王者这个称号乍听很符合司令塔的定位,但论其高度,冠给国中生无论如何总还是过誉了。

“……我在的时候,应该还不至于。”

半秒的沉默后,她这样回答。

比赛在赛程催促下分秒必争地开始,场外的忧心仲仲到底影响不到场中的局势,种子学校对无名队伍的比赛向来缺乏观赏性。尽管影山的传球比一年以前在速度和准头上又上了个台阶,又一次证明了他无可挑剔的球感以外也让己方的大部分攻手疲于奔命,但对手松散的防守显然体现不出这些传球的精妙之处。青木数着场上人员的机动性,结论是即使影山脚底打滑传球离定位偏离两个球身以上,雪之丘的成员也很难组织起有效的拦网。

就是可惜了对方一号的小个子。她想,弹跳和速度都很出色,身体素质上并不是完全没有打排球天赋,身高虽然有些矮了,但还在发育期的事也说不准将来,待在这样的队伍里,确实是浪费了些。

一边倒的屠杀局让大多数观众很快地失去了兴趣,第一局还没过半的时候看台上就散了大半。原因无他,青木看了一眼那惨不忍睹的计分牌,即使影山飞雄和及川彻一样赛场光荣负伤,剩下的人摆平雪之丘也要不了半个小时以上。她越来越觉得一大早约菅原过来这里罚站是个错误的决定。如果不是因为她本人出身北川第一,和下方的二传手又有那么点交情,那么现在离场大部队里应该毫不意外地掺着她的身影。

但也有心地宽厚的人在,泽村大地罚站罚得气定神闲,甚至还有心思聊起场上为数不多的亮点:“我有点明白青木你说影山手下不会留情是什么意思了……”他像是觉得有趣一样笑了两声,“……这还真是不饶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雪之丘正苟延残喘地从第一局的赛末点抢下了一分,理由却不是什么精彩的扣杀或者配合完备的组织进攻,非要说的话——青木看着影山朝国见呵斥了句什么——大约是因为北川第一副攻手的懒癌又犯了。

这种节能式球员并不罕见,近有眼前场上的国见英,远有还在休息区喝茶等赛场的栗原日和。面对弱旅就适度放水,自己轻松对方的比分也不会太难看,倒也谈不上对与错,无非天性如此。一般来说只要不涉及到夺胜机会的问题,连教练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生而性格不一,硬要改正也没什么好处。

但在影山飞雄看来,这似乎就不可理解了。

青木计着数,短短两局的碾压赛中没挨过影山斥责的攻手屈指可数,备选区的球员不提,连金田一都没能逃过一劫还真是令人吃惊。早在一年级的时候他似乎还存过和影山在排球上一争高低的心思,现在想来,简直恍如隔世。

比赛最终在这种虎头蛇尾的错愕形势中匆匆结束,开场前还威风凛凛的冠军种子球队在一场比赛后形象彻底崩塌成了一盘散沙。如此比赛着实没什么看下去的必要,除非菅原能用看的学会影山飞雄级别的传球技巧,否则这种剑拔驽张的队伍氛围对培养战术意识不仅没有丝毫的帮助,还可能拨乱菅原那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战术敏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