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半月之前出去远征的第一梯队,确实应该回来了。
“诶——这些都能用上吗?那人还真多……”
菅原终于签完了文件,迈出值班室后一眼就看到了这三座在夜色中明晃晃的建筑物。隐隐的人声和体育馆特有的撞击声平添几分骑士,他脚下的步子顿了顿,青木回过头去,发现他脸上透出了些敬畏来。
“……三军都是和我们一样的高中生,不用太紧张也可以。”她泛泛地宽慰两句,又想了想,”要不你在门口等一下,反正也只是找教练交个表而已。”
这倒也没错,多带一个人还要废些口舌去解释来历。菅原松了口气,伸手接过青木的背包,看她熟门熟路地换鞋进门,在场内张望了一下,很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三军的主教练姓酒井,人如其名身材像个酒桶,为人最是开朗和善,又和远在北川第一的某位谷口姓监督有些十万八千里的关系,对这个半路被塞进来,格外有悲剧色彩的学员难免照顾几分。青木虽然算不上容易敞开心扉,在他面前却总还能多说几句,隔着三四米就敢开口招呼:“酒井教…………”
尾音迅速地滑落下去,她的目光落在酒井身边那个身材高挑的女生身上——黑色的偏分短发,修剪得比男生还利落,五官与其说秀美不如说是帅气,右眼下有一颗小痣,都说这种长相天生多泪,但在过于强硬的气质下总让人觉得无法想象。
总体看起来相当眼生,她快速对比了一下三军常驻人员的脸,确认自己不曾打过交道,于是一时迟疑,不知该不该接着打扰下去。
最后还是酒井把场面圆了回来:“啊,青木,来得正好。”他指了指身边的姑娘 ,“还没介绍过你们认识,这是最近归队的千崎,三年级生,前段时间被一军借去远征了,打的是主攻的位置。”然后又转向千崎,“这就是那个之前我跟你提过的青木,这一届高一最受看好的二传。”
简单的介绍过后,他笑呵呵地后退一步,为年轻人让出了空间。几米远的距离足以让常年在球场奔波的人把彼此看个清楚,到底是青木年纪小,率先低了低头。
“千崎前辈,”她说,“初次见面,我是乌野高中的青木风见。”
规规矩矩地一声千崎前辈叫出口,对面蓦然就笑了。人高马大的主攻手看着严肃,笑起来却无端风流:“嗯,我听说过你。”说着伸出右手,“新山女子三年级,千崎まゆみ。”
耳熟的发音出现得突然,青木伸过去交握的手不由自主地一顿。但千崎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地握了上去。
“写作真弓,真实的真,弓箭的弓。”
她含笑垂眸,桃花眼里是数不尽的风流倜傥,天知道一个女生要如何才能养成这般模样。青木不敢再看,闭上嘴专心握手,目光规规矩矩地平视,正好扫过对方颈间,宽松的运动衫领口与锁骨平齐,布料晃动间,某种银制吊坠一闪而过。
——?
青木怔了怔,隐约觉得那串项链的款式有些眼熟,但这到底不是她出现的主要目的,门外又有人在等。遂清空头脑,转向酒井,直接递上了销假申请。
县队规矩森严,但也不是不近人情,区区销假的执行效率还算高。青木当晚就接到通知,说训练计划从明天开始重启,可想而知她刚松快了没两天的高中生活再次遍布训练——无论有没有目标大赛,县队的资源总是不缺的。
同样投身练习的远远不止她一个。自打找回了乌养教练,乌野排球部就集体陷入了建部以来最大的危机。乌养到底是曾经亲手带出过全国队伍的人,执行力与压迫感都隶属一流,甫一上手就直接把训练量翻了两翻,无论是长跑公里数还是专项运动量都成几何倍数增长,一眼看不到头的训练菜单饶是青木也不由得汗如雨下。
“……这个,不太可能都能跟得上吧。”她拿着那份日程安排问后座奄奄一息的缘下。
缘下几近气绝,一个早训之后他趴在桌面上动都不想动,闻言也只是抬抬眼皮,气若游丝:“说是先来一周的分量,看看身体极限在哪里,也不是说强制完成。”换口气,脑袋在桌面上滚动一下,用另一侧的脸颊去汲取那点凉意,“但是前辈们都很不要命,所以。”
所以之后也不需要再说了,青木满怀同情地把训练菜单放回他的桌面,用笔袋压好:“毕竟第一轮预选快到了,乌养教练又是空降,还不了解你们。”
高中生的排球赛事比国中生要密集许多,光是全国等级受人瞩目的就有三场,分别是决赛在八月的ih,九月的国体,和一月的春高,至于五花八门的地区预选赛则由各地自行决定时间。其中ih和春高多数以学校为基准单位参赛,而国体则是由地区负责组织——严格来说,地区代表队养着一帮身在县队心在学校,三天两头划水打酱油的高中生就是为了这场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