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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她的青木前辈救不了她了。众所周知青木风见的文化课成绩与她的身高长相截然不同,扔在试卷堆里分分钟就泯然众人,小早川麻衣倒算是个实打实的学霸,但学霸也有学霸的自我要求和人生标准,于是两个分身乏术的毕业生凑在一起商量半天,最后小早川策划青木出面,转头就找上了栗原。

栗原日和是个奇人。

按理说临阵换将这种事落到谁头上,都得平添几分莫须有的怨气。但栗原日和到底不可用常理揣度,教养良好的大小姐贯彻与己争不与人争的人生信条,还没等小早川腾出手来给她做思想工作,第二天就以无比平常的态度出现在了训练场,行为举止依旧对上恭敬对下温婉,半点挑不出刺来,即便此刻对着曾当众向她发难的前辈,依然表情柔和得堪比教堂中的圣母像。

“五色的成绩是吗……?”她沉吟几秒,然后嫣然一笑,“好的,我会想想办法的。”

她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一时倒让青木无话可说。小早川帮忙打好的腹稿在这一刻悉数付诸东流,青木风见沉默半晌,最后还是难掩歉意:“辛苦了。”

栗原日和笑了。

“我想,前辈不用那么有负罪感也可以。”她用一种极为客观的语气分析着,“最终结果来看是我们的胜利,所以我认为作为部长来说,青木前辈并没有做错什么。而且……”

声调在这里一寸一寸地低下去,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淑女微微蹙了一下眉,又迅速调整回来。

“……我还是相信结果必有其成因,所以,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找到答案。”

她说得那么坚定,叫人根本生不出争辩之心。后辈太过可靠就会让前辈失去用武之地,青木微微放柔了目光,也只能顺着她的意将事情暂时放下。

如是混乱又充满焦虑的考试期眨眼便至,在树原的高压政策下,北川第一女子排球部正选一队十四人保底低空飞过。青木本人成绩仅仅居中,不过有打进全国大赛的队长身份在倒也不是真的需要发愁升学问题——继寒假的白鸟泽后,这些天陆陆续续抛来橄榄枝的学校并不少,条件虽然各不相同,但大抵的还能看出她炙手可热的程度。

只是这时候确实不是忙于挑三拣四的好时机。

全国大赛一般开始于八月份,按时间来算大抵符合中学生的暑假周期,北川第一放假一贯偏早,整个排球部的东京远行就落在了暑假末尾。树原完全没有体恤学生青春的意思,期末考结束当天就下发了详细的暑期练习时间表,统共四个星期的暑假一分为二,除去两天学校不开放的日子以外,两周的校内集训一周的校外合宿,最后一周集体出发去东京迎接比赛正体,将一切边角时间利用得淋漓尽致。

整份计划说明书密密麻麻,光讲解就用了半小时,末了,树原收起在白板上乱画的记号笔,转向围坐了一地的球员:“还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是没有的。

于是青木随着这阵潮流一头扎进排球的汪洋大海,繁忙而充实的日常中那天晚上的烟花更像是某个不存于世的幻梦。毕竟输了ter high的青叶城西比起北川第一来说情绪上更加迫切,为了筹备春季联赛,岩泉的时间表排得比她本人还满——失去二传就全面崩塌的战术定位让青城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二人各自忙碌的日子里时间过得飞快,青木甚至是直到出发前一天晚上才意识到他们接近一个月没有见面的事实。

“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她一边检查行李一边对着手机叹气,“总觉得最近的时间感都是错乱的。”

电话那端的岩泉就笑了一下——身边有个养病中被迫无所事事的幼驯染,他这段时间的精神压力比起青木来说也只多不少,却在这种时候展现出了极大的宽容。

“那种事不用担心也行。”

比起半年之前东京集训时的临别赠言,这一回他的语气中透出了不可忽视的期待。

“——你就放心大胆地去。”

以这句话为分界线,青木风见踏上了全国之旅。

到底是代表学校出行,声势与上次不可同日而语。监督和教练联名报告,学校拨款成立专项资金,包含全程路费住宿费,还配备了一个素日里神出鬼没的校医。这么远的距离啦啦队是注定带不上的,但连教师带正选队员一行十几人出行也算声势浩大,青木和小早川全程缀在球员队伍末尾,以防止有人半路失散。

抵达住宿地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离正式开赛还有不足二十四个小时。全体队员抓紧吃了个午餐就开始去隔壁的球场活动筋骨——排球一天不打手感都会不同,越是临近比赛关头就越不能放松,唯有青木按照训练菜单做了一整套就停了手,保存体力这事在她身上从来不是句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