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没如此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她只有自己。
只有靠自己,她发疯般地投入到繁重的学业当中,提升着实力。即使被欺侮,即使被蔑视,即使被排挤,她也全然不怕。时间一点点流逝,她终于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站稳了脚跟。第一次站在决斗台上时,她望着倒下的对手,眼底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一种骄傲的光华从身体里腾升而起,她就是自己的骄傲!而你们算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倚靠家庭的可怜虫!
她成了新的宠儿。有潜力,美丽而强大,家族拥有长久的历史,而且只有她一个人,看起来极易操控。aanda微笑着,接受每一个邀约,她在各色的男人中翩跹而过,身姿动人妩媚,长袖善舞。特兰斯家族一天天壮大了,那些拜服于她脚下的卑微者又重新回归了,而这一次只是因为她,aanda,这个浴火重生的女王。
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有时回想起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学长,忽然觉得悲凉。那之后他们再也不曾见过,不知是时运或是机缘作祟。“好女孩。”梦中的人温柔地说着话,满足了她少女时期关于生命另一半的所有幻想。而清醒之后她又是那个骄傲的她,游戏人间,风流美丽。
她曾去找过他,却没有结果,只知道了那个名字:vence·loro。他是现在接近没落的loro家族的三子,作风永远温和低调,但一年以前便辍学离开了,自此不知所踪。她渐渐变得迷惘,她的生命还有什么未来值得期待呢?
——“要一起来吗?”金发的少年微笑着伸出手,蓝紫色的眼睛有着光明的璀璨与上位者的自信。他是上天的宠儿。“一起来,改变这个世界。”
女王低下了她骄傲的头颅,单膝跪地,将忠诚献给了他。她的世界又一次发生了动荡。
aanda将吧台上的酒杯端起,勾画着紫色鸢尾的十指优雅地扣着玻璃的杯身,颜色艳丽的液体从同样醉人的红唇中滑落,如同上好的迷药,醉人心脾。
“荣归所”一如既往的喧闹,她却忽然感到厌倦。“圣徒”的事物已经告一段落了,那些千遍一律的或渴求或羡嫉的眼神她已习惯,不过是人类贪婪的原罪。
她刚踏出酒吧大门的时候,目光自然地投向了广场。广场中心的喷泉是特兰斯赞助修建的魔法喷泉,喷泉中心是她的雕像,十七八岁模样,回眸微笑的样子,仿佛懵懂不知世事。或许在她的内心,依然渴望着回到那最初的时光,平静而自由的时光。
在看到那个青年的时候她忽然无法移开目光,似乎冥冥之中有叹息声低婉地在心间回响,千回百转。那个青年只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望着远方。她却忽然觉得似乎漫长的时光潮水般地奔涌而来,瞬间将她淹没。
一瞬之间内心就变得狼狈,这个骄傲的女王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方向,小心地,恐慌地,羞怯地。仿佛是发生了神奇的魔法,那些风尘的气息渐渐从她身上褪去,即使她的眼角依然雕琢着玫瑰,她的身上依然穿戴着妖娆的衣饰,她的周身还带着迷离的酒香,但她的目光变得清明,她的笑容变得纯粹,她的步伐轻快无比,就像很久以前的那个自己。
她在他身旁停下了脚步,偏头望着他。青年却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的眉眼微垂,容颜是熟悉的样子。
——“告诉我,你的名字。”依然是习惯的命令语调,却失去了那份盛气凌人,变得更像是个骄傲的小孩,硬装着大人的模样。
“……”他抬眼,望着她的时候似乎带着笑,回答的时候也有着一份安抚意味:“你好,我是vence·loro。”
他还是记忆中温和的模样,却又似乎有些不同。aanda将心底的不安压了下去。或许,是因为他看起来更成熟了罢,经历了那么久时光,她不是也变了么?
“……那么,有事吗?”青年微笑着询问,眼底有着陌生。
那份陌生让她失望,但也让她的骄傲与冷静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食指点上太阳穴,轻轻安抚着,她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人,似乎在斟酌着什么。一抹笑容挂上了她的唇角,她的声音低哑而动人:“……明天,我在这儿等你。”
……
“你最近很忙?亲爱的aanda,‘荣归所’你很久没去了呢?”亚伦西斯·卡兰登眨着多情的灰色眼眸,随意地问着。他也是个风流自由的人,但更是真正心地冷漠的人。在aanda看来,似乎除了主人gellert·grdelwald之外,他没对其他人上过心。当然,像他们这种交谊圈的宠儿,即使是内里相似的彼此,也总是挂着虚假暧昧的表象,无人知晓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