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二青晕晕乎乎的扶着旁边的架子,比刚才更懵了,“军师愿意让小公子跟您去草原?”
不能吧,军师和陛下恨不得将小公子留在京城一辈子,怎么可能愿意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是他没睡醒还是殷帅睡过头了?做梦呢?
殷大首领唇角含笑点点头,“云大夫好好休息,这一路上缺不得你,可别把自己给折腾病了。”
说完,这才不紧不慢朝帐篷走去,喝完药该睡觉了,他得赶紧回去给小乖暖被窝,春寒料峭,小乖没了他不行。
云二青眼睁睁看着俩人全都进了帐篷,一脸空白的蹲在地上咬着还热乎着的羊腿,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军师既然来了,怎么可能不把小公子带回京城?
就算不把小公子带回去,总有时间见他一面叮嘱他几句吧?
不对劲,实在不对劲。
要不是确定殷鸣镝没有胆子在大衍的地界儿对谢景明下手,云二青都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一场大战,掠夺成性的蛮族将他们不能打也不能跑的文弱军师当场干掉了。
云二青一边沉思一边吃,直到整个羊腿都进了肚子也没想明白,和蛮族汉子们比起来称得上清瘦的大夫拍拍手,揉揉吃撑了的肚子,索性也不想了。
军师这么做肯定有军师的道理,他还是再去把阿思兰揍一顿吧。
吃撑了,消食。
另一边,谢云钊面沉如水,正坐在冷冰冰的台阶上擦剑,每当心情暴躁想杀人的时候,他就这么放空自己慢慢平静下来,可是这一次,擦剑的布已经破了五六块,不该属于他的冷静还是不属于他。
云大青发愁的蹲在角落里,他不光担心台阶上坐着的那位,他还担心被蛮族一块儿绑走的弟弟,云二青那傻不愣登的家伙,别真折在外面了。
陛下都在那里坐了一天一夜了,这次肯定得和蛮族开战,他们谢家军不怕打仗,可他们害怕饿肚子,陛下啊陛下,您自己不饿,好歹体谅一下身边人。
他在犄角旮旯里蹲的腿都麻了,肚子都饿的没感觉了,军师再不把小公子带回来,他没死在战场上,得先饿死在宫里。
天杀的蛮族,这也太缺德了。
在云大青的千呼万唤之下,谢军师终于回到了皇宫,只是回来的只有他自己,身后没有顾璟言,更没有云二青。
谢云钊抬眸,放下已经擦的没有半点灰尘的佩剑,哑着嗓子问道,“璟言呢?”
“你现在冷静吗?”谢景明没有回答,只是上前将他的剑拿到一边,然后淡淡说道,“我说没追上,你信吗?”
谢云钊抿了抿唇,已经猜到顾璟言没有被带回来,“为什么让璟言跟他走?”
“先不管殷鸣镝的做法是否妥当,云钊,现在中原大乱的情况下,你觉得我们能照顾好璟言吗?”谢景明他旁边坐下,面上没了惯见的温和浅笑,没等谢云钊回答,便神情冷淡的说道,“我觉得不能,你我在外面挣扎了那么多年,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如果璟言留在别院,在内乱未平的情况下,谁能分出精力天天去看他?”
谢云钊垂眸没有说话,那孩子毕竟没有跟在他们身边长大,他只能保证让他锦衣玉食过一辈子,其他的就算他想,只怕也做不到。
他已经习惯了冷心冷性,刚见到璟言的时候就把那孩子吓的不敢说话,性子哪是那么容易转变的,璟言明面上对他这个哥哥亲近,可每次和他见面时身边必须得有殷鸣镝陪着,分明是还在怕他。
在别院时尚且如此,如今他登基称帝,璟言要封王住在王府,那孩子性子太安静,肯定不会主动和他亲近,他想主动,又怕吓着小孩儿,最后也只能渐渐生疏。
不,不对,他和璟言本就生疏,兄弟二人不曾熟悉过,又谈何渐渐生疏?
谢景明看他不说话,叹了口气继续道,“你知晓我很少看错人,那殷鸣镝对旁人如何暂且不说,只要有璟言的地方,他的眼睛里便再也装不下其他人,最重要的是,璟言喜欢他。”
中原乱不乱不重要,殷鸣镝愿不愿意走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小弟的想法,就像殷鸣镝说的那样,璟言的身子骨本就不好,若再有事情郁结于心,再多药吃下去也没有用。
让小弟病恹恹的留在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病死在府上,还是让他开开心心的离开,要选哪个似乎都不用想。
和中原比起来,草原上的日子的确有些苦,不是说他们缺吃少喝,而是蛮族的生活方式中原人适应不了,可是转过来想想,璟言在宫里过了好几年被磋磨的日子,去草原好歹有蛮族首领和王妃护着,不管怎么样,总比在皇宫时过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