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城市高悬着暗红色的圆月,晦暗生涩,城市灯光如海,他站在那里,黑暗在他身后扩张,所到之处,灯火破碎,黑暗被泼得满地都是,如同无光之海。
琴酒哑口无言,他躯体一震,这么爽快的坦然让他说不出话,胸口像是抓心挠肝的难受。
为什么可以这么坦然……
承认他在乎那个替身,对他来说是可以这么坦然的事?
愚蠢到家了。
他吐掉嘴里的烟,用鞋尖碾灭,仿佛是为了把自己那点莫名的情绪全部碾碎。
琴酒甚至不知道那种情绪叫什么,只能感觉到焦躁与不安,不只是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还有什么原本是属于自己的却莫名其妙远离了的感觉。
但是他知道碾碎才是对战斗最正确的选择。
“开心,当然开心。”他面色难堪地回答。
已经停滞的战斗重新开始。
当用子弹撕碎最后一层屏障的时候,望月慎就那么坐在栏杆上,周身全是波涛汹涌的暗影,他就那么坐在那里,像是要慢慢沉入无光之海的海底。
“啪啪啪。”
单调的掌声,望月慎平淡的声音响起,“恭喜,你对力量的应用越来越熟练了。”
“快点结束这场过家家一样的闹剧。”
琴酒冷笑着,给自己手里的枪上新的弹匣,咔哒咔哒的响声里,杀器被组装完毕,闪闪发亮。
“已经结束了。”望月慎张手,凭空抽出一把漆黑的长刀,刀身黏腻扭曲,还在不停往下滴落暗稠的液体,“只要我们其中一个人死掉。”
“那绝对是你。”琴酒笑笑,“我这算是满足你的愿望,你不是很早就想死了吗?”
望月慎点头,以冷冰冰的语气说:“是啊,你说的没错,那天晚上,我就不该救你,或者说,我们就不该相遇,我后悔了,遇见你真是最糟糕的事没有之一。”
琴酒握着枪的指节泛白,从未有过的情绪如同乌云一般聚集在眼瞳里。
后悔?最糟糕?
“因为那个毛头小子一样的替身?原来如此。”他第一次情绪变化这么明显,甚至可以说失控,语气也变味了。
“替身?他有名字,黑泽阵,你的确不如他,无论是哪方面。”
“呵,随便起的垃圾名字。”
“你果然足够自负。”望月慎扬了扬眉,将后半句话吞了进去,没必要,说出来自取其辱吗?
他吞进肚子里的话是“他很好,可惜他不是我的。”
说出来为了听他嘲讽自己捏出来两个人玩过家家游戏?看着别人的感情入戏太深,像个傻子?
何必呢,自讨苦吃。
对于自己的投影都这么不留情,期望他对自己有些什么?那些飘渺的情绪,只是被环境影响的过眼云烟而已。
刀光剑影,格挡,突进,直拳,侧踹,每一次都能荡起涟漪的血腥。
长刀断绝,一抹一切,弹簧和膛管跳了出来,黄铜色的子弹散落,这支枪在瞬间变成了一堆零件。
一句话也没有,重拳击碎扭曲的刀刃,飞溅的碎片深陷拳头,鲜血模糊。
下一秒,新鲜的血液涌了出来,琴酒眼瞳微微放大,冰冷的断刃贯穿了他的心脏,从里面渗出刺目的颜色,但是很快又眯了起来,他笑着看向眼前被血染红的脸,那张漠然的脸,哪怕被飞溅的血遍布惨白的五官,也没有任何波动。
红与白交织起来,浑如神魔。
血液流失的时间里,望月慎手握断刃猛地一扭,直接搅碎了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