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还算顺利。
如此循环几次后,夏油杰成功登上钟表机械室。
门是紧闭着的,他没办法进去,但这个距离足够地图判断错误代码的位置。
在光屏上展开的路线图闪了两下,红点四周的景象随即放大。
最后,停留在了东面表盘上,正在支撑指针慢吞吞行走的正中央。
看来运气不太好。
是堪比在指针上的糟糕情况啊。
夏油杰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绕路走到表盘上方的长廊。
为了行动方便,他在进入大本钟前把长及膝盖的裙摆往上掀起,拿束腰布条缠绕系紧在腰间。
还好没有换成在会场时的西装,现在这片多余的布料倒是方便了他攀爬表盘。
他尽量放轻动作,解开布条。
裙摆失去束缚,带着不规则的褶皱轻缓下落,重新覆盖住他的大腿。
远处,两位值守者在高声谈笑。
夏油杰躲在角落处的阴影里,徒手缓慢把布料撕扯下来,细微的窸窣声在四周安静的环境里有些刺耳,所幸值守者们爆发出的笑声遮掩了异动。
他没有犹豫,将撕下来的布料完全展开,迅速蹲下来把它缠上最靠近阴影处的廊柱打成死结,另一端套上自己的腰狠狠系紧,接着堆起角落的石子遮好这里的痕迹。
不需要争取太多时间,他只需要确认错误代码的引爆契机是什么,等到之后再进行消除。
夏油杰侧身穿过廊柱间的空隙,一只脚悬空感受了下风力。
伦敦天气很差,这是全世界公认的事实。
他皱眉,心下有些不妙。
最大的阻力,应该就是这股风了吧。
即便如此,还是要顶着风去确认。
黑发少年将额前那缕长刘海捋到耳后,防止发丝被风吹乱干扰视线。
他单手握紧廊柱,另一只脚也踏入半空——
迎接他的,是没有任何落脚点的眩晕。
悬浮在呼啸风声之中、生命仅靠那根被搓成绳状的裙摆布料维持,夏油杰瞳孔紧缩,安全感瞬间被抽离,体温急速下降,不消片刻抵至冰凉。
鼻翼间尽是寒意,还有伦敦浓雾带来的刺鼻气味,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他阖目缓解适应,几秒后恢复镇静重新睁眼,看向身旁同样悬浮着的光屏。
红点在他身下。
在咒力全失的状态下大半夜爬大本钟,这件事如果让师父知道了,我肯定免不了一顿挨训。
他内心调侃自己一句,喉结微微滚动,将紧张感咽进肚子。
说到底,夏油杰今年才十五岁,在入学之前只是个跟咒灵打过架的半吊子咒术师。
他不害怕一脚踩空摔下去,但做出这种跳崖般的自杀行为,紧张还是难免的。
少年往下望了一眼。比起正常人对五十多米底端不由自主升起的恐惧,他更担心风太大,等会儿可能导致他的手在使劲抓紧与冷风割吹中逐渐疲软。
他没再继续迟疑,鞋底试探性抵上塔身,指尖用力扣入繁复设计间的砖缝,腰上的布绳被风吹得不断摇晃,一步步往下移动到表盘正中央。
大本钟底端,五条悟抬高脑袋睁大眼睛,盯着浓雾中隐隐约约的那个人影。
他看不清夏油杰的行动,但还是想试图确认他是否安全。
信任与担忧并不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