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男人轻轻晃着他那双比例完美堪比模特的优秀长腿,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问题一样,声音中满满都是居高临下的傲慢叹息:“……在光启市要想打听到我的消息虽然不是那么困难,但也肯定废了你不少力气,你的小把戏的确有些新意,比你那个贪得无厌的父亲聪明多了。”

……啥玩意。

我分出一点理智开始思考,和我那个生理学上的父亲有关系,还能认识我的陌生男人……

“婚约?”

男人低笑一声,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还说不是为了我过来的。”

对不起,真的不是。

“查理苏。”男人再次开口,他忽然轻咳一声,像是硬生生吞下了什么习惯性地发言,强行转成了另外的内容:“……你可以叫我charlie。”

我终于有了点余力抬起头,映入目光中的是一张线条优越俊逸非凡的漂亮脸蛋,那双在酒吧昏暗灯光下仍然犹如宝石一般瑰丽的紫罗兰色眼睛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我眯起眼睛从脑海中翻出记忆的碎片,而他像是相当习惯于享受旁人注视目光一般,十分惬意的眯起眼睛,露出个矜持的微笑:“想起来了?我就知道,这世界上没人会见过我后还对我没有印象。”

“啊。”我慢吞吞的开口,察觉到酒精开始侵蚀我的大脑和所剩无多的理性……但是,管他呢,剩下的这点对付喜欢兔子苹果的小朋友应该足够了,我翻了翻记忆里的关键词,最后下了定论:“你是那个医院里被我用稀释了三十倍的催眠香薰迷晕的可怜小大夫。”

查理苏:“……”

查理苏:“……我只能说,如果你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那你成功了。”他抬手撩撩自己的额发,轻轻叹了口气:“看在未婚妻这么努力讨好我的份上,我们直接在光启市举办婚礼也不是不可以——”

“这位先生。”

我打断了他的话,省略这超强自信心的小朋友拿一系列自我催眠加自带滤镜的奇怪前情提要,我直接切入主题:“你为什么觉得我想会和你结婚?”

“你为什么不会想和我结婚?”他瞪大眼睛,诧异居然真心实意:“你利用先前订婚礼上逃婚的行为让我生出对你的好奇心,让我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和你见面,然后又策划筹谋了这么多让我和你在这里偶遇,何况婚前体检你也做完了……这么一看,我倒是觉得你比你父亲对这段婚姻更加上心呢。”

啊,体检。

他要不说我都忘了。

“……的确,体检是由你全程负责”我舔舔嘴巴,想起自己那连自己都觉得惨不忍睹的身体:“那请您告诉我,我在这段婚姻里能图你什么呢,先生?”

“charlie。”他皱皱眉,意外的在奇怪的地方固执起来,“未婚妻,你要学会如何正确的称呼我,这是完美夫妻关系的第一步。”他摸摸柔软的额发,像是纳瑟西斯顾影自怜般自顾自发出无奈的叹息:“我这种完美的男人,无论是权力地位金钱还是我的美|色,你贪图其中哪一项我都不奇怪——哦对了,我们的婚期可以定成三年,不能再多了。”

“……charlie,”我依言如此称呼,小公子换了个姿势,比起先前的潇洒自恋倒是忽然多了些微妙的拘谨,然而此时最后一点清醒的理智离开我的大脑,已经没有余力去分析查理苏先生的反应透露出的讯息情报。

没有理性控制着身体,我只能伸手摸向桌子上还有半瓶子的威士忌给自己倒了半杯,利用酒精的刺激强制压下突如其来的毛病——理智合剂精神性成瘾的副作用:“你见过我的体检,也见过我的身体。”

小公子先是愣了一下,耳廓覆上一层清浅薄红,这才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就该知道,我是个烂人——字面意义上已经烂到骨子里的那种。”我露出笑脸,好声好气地解释,而查理苏似乎根本不觉得这是个问题,理直气壮地抬高声音反驳我:“这一点未婚妻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毕竟这世界上比起我都是存在缺陷的……至于你的小问题,祛疤是小手术不会因此影响到我们的婚姻稳定,请不用太在意。”

啊,他真可爱。

我漫不经心地想。

——可我快要笑不出来了。

酒精引发的疼痛无法再从我的神经里压榨出理性,疼痛反而成就了催发幻觉的致幻源泉,我看着和我盘点世界上著名皮肤科专家的查理苏,也看着他身后蜿蜒伸出的阴影。

……那些幽灵。

他的身后立着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满身是血的幽灵。

他们有的穿着罗德岛的制服,有的带着巴别塔的标志,昔日战场上因我而死的亡灵看着我,他们曾经崇拜我,然后他们恐惧我。

浅粉色的发梢在其中一闪而逝,我看见特蕾西娅立在其中,对我露出怜爱的微笑。

——你当初就不该复活。

特蕾西娅的声音压过了查理苏的声音,我听见她柔软的声音,一如记忆中残存的那一点零星碎片记载的一般,温柔又甜蜜。

记得你的,还有多少人期待着你的复活?

……记得吗,凯尔希投了弃权票。

尊贵的王女怜悯的在我身边停下脚步,低头轻笑低语。

他们期待的是那个巴别塔的恶灵,那个颠覆战场倾斜天平的棋手……而你那时甚至连个正常人都算不上……你已经没有价值了,博士。

——你的存在没有价值。

我的存在没有价值。

……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