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成章的住所在一楼, 虽然前面没有遮挡,但下午的光线仍然偏暗。
房间里没开灯,夏成章也没开轮椅上的电动开关, 而是用双手转动轮椅慢慢前行。
他的头垂着,瘦削的背影在暗淡的光线下看起来落魄萧瑟, 给人一种十分可怜的感觉。
薛崇与温韵之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不约而同握紧了对方的手。
他们沉浮商场几十年, 可从没哪一次难关比这一次更让人心头沉重。
他们急切地想知道夏晚过去的遭遇, 又难免会有些近乡情怯,
既想要夏晚早一点知道真相,又怕他知道后,会因为养父的原因而不能与他们相认,
既觉得夏成章可恨, 又难免觉得他有些可怜,
尤其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 夏成章都不像是一个坏人, 反而更像一个为了孩子可以牺牲一切的传统父亲, 更不要说,他还得了这样的病……
夏成章的轮椅摩擦在木地板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直到在窗边的沙发前停下,向薛崇和温韵之让座时, 他才注意到, 除了薛崇夫妇外,他们身后还跟着位陌生人, 而与他们一同用餐的薛缜和薛文选却没有过来。
夏成章看向那个略显瘦削的中年人, 不觉有些犹疑。
薛崇向他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家庭医生, 姓崔。”
夏成章沉默着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般,声音很低地说:“我没那么脆弱。”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搭在轮椅扶手上,粗糙的指节因为用力,现出浅浅的白痕来。
等几人都落了座,房间里陷入一片沉寂。
相对于最初的忐忑与恐惧,夏成章现在像是平静许多,他侧身从饮水机下的空格里取了纸杯,又抬手取了水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