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柏树图而已,一个时辰,足够了!
她先取了一支硬毫斗笔,蘸深墨,勾勒出主体的枝干。那支斗笔的正锋和侧锋不停地转换着,应对自如,竟是用了边勾边皴的画法。枝干的形态一出,就立刻改用枯涩的飞白散锋从上而下扫绘纹理。再之后,她才顺势把树节和顶部正面卷曲的枝干细节描摹了出来。
毛笔一收,宁维则轻轻地吹了吹纸面。扫笔的墨本就不重,很快墨汁就干燥起来。等到扫笔干透,她又用浓淡各宜的灰墨和淡赭墨渲染起来。只见几株树干顿时有了远近虚实的区分。有的着色,有的空出,正是合了中国画的留白理念。
有枝,就要有叶。
宁维则又换了圆浑的秃笔,先淡后浓,用点戳的笔法画起叶子来。只见她的手腕一转,便点出了一个圆点。点的排列并不规律,有聚有散,高低错落,三五成行。
用点笔时,宁维则下笔可谓是慎之又慎,每一点都是稳中再求快。柏叶宜圆不宜尖,太快容易变形。这个主要特征,宁维则必须要抓准。
中国画里有一句行话,叫做淡墨讲韵,浓墨取神。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近处的物体宜浓宜实,而远处的物体宜淡宜虚,这样才能显出画作的神韵来。
前世的宁维则在小时候学过几年国画,还得过中学生书画大赛一等奖。象征着长寿与清高的松柏本就是国画里很常见的主题,前世的宁维则也曾经做过厚厚一摞的练习。对她来说,要画出柏树的神韵并不太难。
画完最后一团叶子,宁维则举着手上的毛笔,后退了一步俯瞰了全图。之后她皱了皱眉,在左上角补了几点,又后退着看了一次,这才点了点头。
再次上前一步,宁维则手上的笔没停,在右上角的空白处开始题起字来。这次宁维则没有用端正的魏碑,而是选择了既有气势又不僵硬死板的行楷。
墨色落在纸面上,正是题目的那八个字——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不待墨干,宁维则把写完的纸小心翼翼地转移到榻上晾着,这才到地上取了那块提前准备出来的薄板,嵌到屏心的位置再次调整起来。把边角的尺寸微调之后,宁维则取下了屏心薄板,放在了桌案上。
眯眼看了看天色,应该是来不及仔细装裱了,宁维则也不纠结,只在那张柏树图背后贴了张托裱纸,之后便把柏树图跟屏心的薄板四角对齐,用最少量的胶,轻轻地粘到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