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已下,就算没有圣旨,她也不可能被遣返回生她养她的母族去了。
家乡,不过就是一个遥远的符号罢了。
一个刻在她灵魂上,印在每个人眼里的符号。
背着这些符号和枷锁过了一生,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放下。
虞岱群闻言怅然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盈满胸肺。
他觉得人生八苦,于他而言其余七样全都不算什么事。
唯有生离别才是一直一直折磨自己的东西。
不过没关系,等有朝一日他找到一个不用披着这人皮续命的良方,一定要把她留下来。
在这之前,所有的悲伤和希望就让自己一个人承担好了。
想到这里,虞岱群被一种巨大的悲恸击中,以至于哽咽难言。
他想,这一生从合兴建国,到如今百废待兴,坎坎坷坷地走来,送走了一拨又一拨的熟面孔,经历过波澜壮阔,经历过励精图治,却没有人知晓。
何其悲壮。
待稍稍平复了下情绪,虞岱群才缓缓地点了下头:“准。”
安樱雪的眸色再一次沉下去。
要知道人一辈子其实很短,显然这一别,今后就再无相见的理由。
她才四十岁,她已经等过了十几年,不想在今后年华老去每天黯淡无光的日子里在无望中再等几个十几年。
她缓缓起身,最后一次拜别龙椅上的男人,向门外走去。
每一步都那么不真实。
大梦到头终是空啊。
“等等。”虞岱群话一出口,自己也是吃了一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停,对自己的举动很是不解。
同禄看出了他的异样,但动作也只停留在了看出上。
他没有像福顺原来做的那样似的,处处都给主上递台阶。
即便是能,眼前这个人也不配。
他便装聋作哑地揣手站着,好像一尊泥塑。
安樱雪果然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她眼睫微睁,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就这样沉默了片刻,没有人说话,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你……”虞岱群开了个头,却不知该如何收场。
他看着眼前纤瘦却倔强的背影,心底的一丝柔软被戳痛。
他很想说让她就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