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们手中倒是多了一个刘晋的把柄,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
“可是属下还是想不通,张无显当时为什么敢跟刘晋联合弹劾王子庚呢?王子庚可是当朝宰相手眼通天,哪怕他的家奴真的强抢民女横行霸道,王子庚最多也就是被皇上训斥一番,这种不痛不痒的弹劾,除了激怒王子庚,并没有实质性的作用啊。”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当时张无显只不过是长史之职,跟王子庚对峙是没有半分胜算的,但是有一点更加奇怪,你不觉得么?”
史进立马追问:“什么?属下洗耳恭听。”
“王子庚素来是个睚眦必报的阴险之人,张无显冒然弹劾他,虽然没有撼动他分毫,但按照他的行事风格,竟然就这么放了张无显,你不觉得奇怪吗?”
史进想了想,如是说:“刚才属下确实没想到这一点,这么想来,张无显后来非但没遭到王子庚的报复,第二年还被调到了太子身边担任太子随教。”
“不,张无显告发王子庚这个案子,卷宗上写的是张无显与刘晋误听了手下谗言,才导致的误会。如你所说,没人敢相信张无显有能力去构陷当朝丞相,所以皇上肯定也相信他是无心之失,至于王子庚,即便是要报复,肯定也不会当时就动手,那样岂不是坏了自己贤臣的名声?”
“那也不至于给他升官啊,还升去了太子身边,谁不知道只要跟随太子几年,太子不出大错,能够文成武就,升为太子洗马是迟早的事儿,王子庚竟然有这么好心?还是他当时也想拉拢张无显,就是特意让他去太子身边,将来做成太子洗马那也是有把柄捏在自己手里,到时候朝臣依附于他,太子的人也是他的爪牙,这是如虎添翼,连下个朝代的路都替自己铺好了?”
祝耽摇头表示不太赞同他的话:“王子庚从来都是谨小慎微,他虽然给他的人加官进爵,但绝对不会养虎为患。送个人去太子身边,这风险太大,太子乃是新朝的皇帝,王子庚业已年迈,又膝下无子,除了一个侄子已在朝中站稳脚跟,也没有必要为了下一朝的事再费心布置了。”
“殿下这话说得也有道理,王子庚没有子嗣,他又不必给后人铺路,估计也不会觉得自己能做三朝的宰相,确实没有必要将路铺的那么长。”
祝耽笑笑:“所以,只有一个理由能说得通。”
史进也笑笑:“嘿嘿,属下愚钝,殿下告诉我呗。”
“张无显是故意的,故意寻了个不大不小的事去弹劾王子庚。”
“故意的?他不怕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吗?”
“他寻的是王子庚家奴的事,这件事最坏的结果就是王子庚领罪,被皇上罚一年半载的俸禄了事,对王子庚造不成太大影响,所以王子庚哪怕事后报复也不会穷凶极恶。但他在王子庚如日中天时敢站出来反对他,弹劾他,你觉得皇上心里会怎么想呢?”
“皇上会觉得张无显是为数不多的清流,他非但不跟王子庚一党同流合污,还是个不畏权势的好官。”
祝耽点头:“没错。”
史进恍然大悟:“那这招真是高明啊,不但自己可以全身而退,还用这事跟王子庚彻底划清了界限,表明了立场,取得了皇上的信任,所以才有了后边他可以去太子身边随教的事,想必也是皇上属意他吧。”
“由此说来,你说到底是王子庚害了白家三口呢,还是张无显害的?”
史进回说:“那还是王子庚吧,他是直接杀人,张无显是间接,还有那个刘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的下属也拿来给王子庚的家奴做替死鬼。”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你心里有想法吗?”
“殿下的意思,莫非是将这些事告诉白丽丽,然后等张无显的人盯上她的人的时候,让她配合我们迷惑张无显?”
祝耽心里还有些不放心:“那你觉得,白丽丽会配合我们吗?或者说,会相信我们吗?”
史进搓搓手:“应该会吧,毕竟三条人命都是至亲,虽然这事过去七八年,但看到那天白丽丽提起来的时候,还是眼眶通红,想必杀父杀兄之仇,没那么容易淡忘。”
“希望是这样吧。”
“只是这样的话,恐怕殿下不能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了,不然白丽丽未必相信殿下的话。”
“这倒也无妨,反正张无显的人早就识得你我,给白丽丽知道与否并不重要。”
“那属下明日白天再去春芳院,趁人不备再跟她详说一番,如果拖到晚上,只怕白丽丽给张无显的人掳了去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