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肥硕些的婆子,在地上打个滚起来,踮着脚指着铺子就破口大骂:“你个爹生娘不养的小蹄子,下贱的贾人野种,指望着谁给你撑腰来赶老娘呢?”
旁边一个青面黄牙的婆子立马接上:“在室女白天抛头露面经营铺子,晚上宽衣解带经营汉子,一腿劈不出来的下贱坯子,比春芳院的窑姐儿还不如的货色,大家都来瞧过一眼,这样的人开的铺子谁再进也不怕闺名扫地,沾了这铺子里的腥骚气,一百年都洗不去。”
橘红听着外边的叫骂声实在难堪,走上前来堵住林汝行的耳朵:“小姐别听,这些污言秽语毁咱的耳朵。”
林汝行一把将她的手扯下来,面不改色地说:“你也太小瞧我了,我若真是那些娇滴滴的小姐,这会儿你堵耳朵也迟了。”说罢指了指房梁:“我就搭根绳子吊死在这儿得了。”
橘红可没有她这么想得开,一会儿急的要哭,一会儿又作势出去打人,都被林汝行拽住了。
“随她们骂,反正门在里头栓着呢,她们也进不来。我自不出门,你也不许出门去。”
“可若是明天她们再来呢?”
“那我们不来就行了啊。”
话刚落地,只听外边有重重的脚步声,林汝行心惊:难道还真带来了打手?
橘红一把将林汝行扯在身后:小姐,我保护你。
随后就传来了踹门声,“砰砰”踹的又重又急,林汝行跑到内间寻到一根抬水的杠子,又给橘红找了个趁手的匕首。
橘红接过匕首,抽开一看:“小姐,没开刃啊。”
林汝行还未来得及说话,只听“哗啦”一声,那扇木质小门终于不堪重负,彻底被踹塌了。
林汝行站出来,今天索性跟他们拼了。
诶?
怎么进来的是耙子大人和指挥使大人?
祝耽进门劈头就问:“人在哪儿?”
林汝行用手在他面前挥舞几下:大人看不见我吗?
祝耽没好气地问:“本官问你坏人在哪儿?”
林汝行用手指了指祝耽,又指了指史进:“照这个情形看,应该就是你俩。”
史进早已在大厅和内间后院全部巡视一遍,回来跟祝耽说道:“大人,没有看见其他人。”
听见林汝行的指控,又问道:“四小姐莫不是吓傻了,我跟大人是坏人吗?”
林汝行给他二人让了座,支支吾吾地说:“两位大人好端端的把我的门都踹烂了。”
“嗨,我们大人以为贼人进了你铺子又把门插上的,第一脚是大人踢的……后边……我才……”史进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祝耽正在用眼刀一下下剐他。
橘红斟完茶,给二人福了福身:“幸亏今日又得二位大人路过,不然小姐家都不敢回了。”
史进说:“不是四小姐派人去祝府送信说有人来铺子闹事么?”
林汝行跟橘红对视一眼摇摇头:没有呀。
老尚闻言上前解释说:是老身派人前去的,因为祝大人上回临走时交代过老身,若再有人闹事,定要派人去送信。
林汝行心想:难怪之前看到老尚出门,还以为是看看门外有没有打手埋伏,原来是找人去祝府了。
可是耙子大人啥时候嘱咐过这事的,她真的一无所知啊。
老尚捋了捋稀稀拉拉的胡子絮絮说道;“不瞒大人说,如此这般今天已经是第四日了,每日情形各有不同,老身也不敢贸然去打扰祝大人,今日东家小姐在此,实在是怕跟上次一样……老身独自应承,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可是四小姐不能再被歹人欺负了。”
祝耽看着老尚温声说道:“尚掌柜不必多虑,下次无论四小姐在不在,都可派人去本官府上,若本官和史大人都不在,跟守门的说清楚是贵客隆有事,他们自会派人来照应。”
老尚频频点头,一脸感激地应下了。
旁边的林汝行也默默感动。
祝耽神色复杂了看了林汝行一眼,又轻轻走到门口,门外那几个婆子还在叫骂。
“我说什么来着,孤男寡女大白天关门闭户,要是行得出好事我跟个老鸨子姓。”
橘红听着这骂声觉得颇为尴尬,故意大了嗓门跟老尚说话:“尚掌柜,你说这里边一个是媒婆,一个是稳婆,那她们家住哪里,境况如何你都了解么?”
老尚点点头,将橘红喊去一边说话。
祝耽瞧了几眼门外的泼妇,转回头看向林汝行。
“知道是谁干的吗?”
林汝行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我猜,应该就是那天那位相府的小姐吧。”说完悄悄抬眼瞄了一眼祝耽。
祝耽似是压着一股气,点头说道:“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