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是弊大于利呢？虽然她在之前的十几年里，都过得潇洒自在，万众瞩目，备受宠爱。但是，很快，她就从云端被贬入了尘埃，成为了一个命不由己的亡国奴！

“本王觉得，身在帝王家，弊大于利。”陆霆闵仿佛是在叹气，他说很慢很慢，吐字很轻轻。

似乎这温柔的月色，将他浑身的利刺都给磨平了。这样的陆霆闵，林云卿还是第一次见。

“对我而言，生在帝王之家，似乎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那痛苦而煎熬的十几年，就像是噩梦一般如影随形。很多次，我躺在床榻上，都在思忖着明日会不会死去。好不容易回到了西宁，却眼睁睁地看着当初那个庸碌无能、怯懦胆小的哥哥变成了皇上，坐上了龙椅。真是好生讥讽，好生可笑！”

林云卿一时陷入了沉默，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陆霆闵的问题。

这是陆霆闵第一次向她说这些，也是第一次陆霆闵一口气对她说这么多话，之前的他都是惜字如金。而且，此时此刻，他似乎放下了他的架子，没有自称“本王”。

自从林云卿来到王府，嫁给他，做他名义上的妻子。他的好脾气，好脸色似乎完全都不曾给过她。

所以，今晚陆霆闵能对她敞开心扉，这些完全在林云卿的意料之外。

哪怕，他只敞开了一点点。

她以为，陆霆闵的内心和外表一样坚不可摧；她以为，陆霆闵只会说一些刻薄尖酸、讥讽别人的话语；她以为，这个男人无所畏惧，不畏惧疼痛，也无所谓生死。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林云卿以为……

没想到，是自己弄错了。

林云卿踌躇了片刻，缓缓地来到了他的身边坐下，她说道：“王爷……”

没想到陆霆闵并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他自嘲一般地冷笑了一声，说道：“本王不该和你说这些的。”

她一个锦衣玉食、尽享荣华富贵的公主殿下，又怎会知道他的苦衷？又怎会理解他所受的曲折与满腹的不甘？

月亮重新钻出了乌云的怀抱，俏皮地露出脑袋，打量着、俯瞰着这人间。屋里亮堂了一些，而床榻边的两个人，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