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在东和左婷以及方早都需要上班,所以方迟到家的时候家里就奶奶一个人,正在厨房里给自己煮着小米粥,完全不像即将搬走的人。
“你说方在东一回来,发现家里人不见了,东西也不见了,”方迟一边帮奶奶把行李打包好,一边大声和温途说,“会不会报警啊?”
“不会。”温途站在客厅看着那副字,“最多就是打电话过来骂你一顿。”
方迟在房间里边收拾边乐,等拎着行李出来时温途还在盯着那副字看:“我看你不是想来看我奶奶,是想看这字吧。”
“这幅字是你爷爷写给奶奶的吧?”温途扭头看着方迟慢慢朝这边走过来,“不带走么?”
方迟没想到他是在想这个:“不带走吧,奶奶有时候看着这幅字……挺难过的。”
温途摸了摸鼻尖:“你上次写那个,我也挂起来了。”
“挂起来干什么?”方迟记得自己当时因为许久没写,拿笔姿势都有些僵硬,更别说写得如何了,“睹物思人么?”
温途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了握,没回答方迟,转身往厨房里,给奶奶帮忙去了。
方迟看着他的背影扯了扯嘴角,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转过身继续收拾行李。
老太太还挺时髦,提前一天把过季的衣服用同城快递寄回去了,这阵儿方迟收拾了大半天也只收出一个行李箱的物件。
厨房里那俩已经喜滋滋地喝上了粥,方迟把行李都规整到一边,才钻进厨房去讨粥喝。
奶奶住的乡下离城里挺近,坐公交车就能到,为了方便,方迟还是打了车,带着温途和奶奶一块儿回了乡下。
出租车一直驶到村子口就不再往前,方迟和温途一人拎几件行李,跟在奶奶后头慢悠悠地往前走。
那是一条新修好的水泥路,路面两旁还有些未扫尽的泥土,往左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地,种了些温途叫不出名字的菜;往右是一片树林,树木参差交错,偶尔迎风轻摇树枝。
水泥路的尽头便是村子,房屋东一座西一座,并无多大联系,仔细看才瞧见了那些屋子都有小路连接着,只不过被杂草遮住了大半视线。
不知道是谁家养的狗,见着几个人便狂吠起来,主人是个和奶奶差不多年纪的人,她连忙跑出来训狗,见着奶奶先是一愣,随后便惊喜道:“阿秋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奶奶自从下了车后心情便一直不错,“你家小黑还是凶。”
“可不是嘛,”那人笑道,“当初就养来看院子的……哟,方迟也回来啦!”
方迟拎着行李在后头冲她招了招手:“张奶奶好,我又被奶奶使唤过来做苦力了。”
“委屈死你了吧?”奶奶回头瞪他一眼,“拢共多少点儿东西啊还叫人来帮忙!”
温途在旁边顿了下才接上话:“我是自愿来的,奶奶。”
奶奶笑呵呵地拍了拍温途的肩,指挥方迟把行李送到前面自己家的宅子里去了。
方迟让奶奶在张奶奶家歇会儿,打算自己打扫去打扫屋子,结果刚接了一盆水打算擦擦桌椅,温途就推门走了进来。
屋子是老式的房子,门都还是木头的,一推就吱呀吱呀响。新农村建设还没建设到方迟奶奶家这一块儿来,地也还是水泥地,木质的桌椅放在墙角,沙发上搭了块防尘布。
“你怎么来了?”方迟伸手在面前扫了扫,“灰大,你去张奶奶家坐会儿呗。”
“嗯。”温途应了一声,却走过来,撸起袖子把手伸进盆里,拧干了一张帕子,仔细擦着桌椅。
方迟看了会儿,忽然觉得干劲儿十足,跟打了鸡血似的动作飞快,一上午的时间就把整个房子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
中午饭是在张奶奶家吃的,吃了之后方迟又带着温途去集市上买东西,人来人往的地儿拥挤得不行,方迟生怕温途走散了,等会儿打电话信号又不好,干脆大着胆子,伸手把温途给牵住了。
我是怕他走丢了。
方迟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将温途的手牵得更紧。
早春的正午出了太阳,阳光穿透树叶落在地面,留下点点金灿灿的光斑,气温不算热,偶尔有风吹来甚至凉飕飕的,两人相握的手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方迟一手拎着一堆东西,一手牵着温途,踩在那些光斑上,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