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萧羽那小孩白送两箱子水又算得什么,送个微不足道的人情而已。
反正这训练馆里卖运动饮料的那位,和给球员们穿拍弦的那位,都是自己老家来的亲戚,是借了自己这个总教练的后门才得以在训练大院里谋生计的。自家人都好说话嘛!
钟全海也假作随口地问了问萧爱萍:“萧羽那孩子,是你跟你以前在工厂里那个同事的?”
萧爱萍说:“不是他的。”
“那是谁的?”
萧爱萍淡淡地答:“年轻时候的事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大家都人到中年了,都该想开了,你还问这个做什么。”
钟全海看过萧羽的档案,他和萧爱萍当年分手以后过了近两年,有了这么个孩子。他估摸着萧爱萍年轻时候可能还有别的男人,竟然还生了个孩子!这么一想,心里又有些不舒坦,不爽;活了四十多岁,平生第一回尝到为了个女人呷醋的滋味。
钟全海愈发确定他是真心喜欢萧爱萍的。
当初错过了是因为身不由己,小胳膊拧不过大粗腿呗。那个年代在运动队里当运动员的,都忒么的是一群孙子,一堆被人拨来摆去的棋子,一个年轻队员根本就没有发言权也没有能力来维护自己那点儿私人感情。
现如今可不一样了,现如今钟全海自己就是那一条大粗腿!
在这支羽毛球队里,他不需要去抱别人的腿,不需要再看领队领导的眼色,更不需要再去听哪个主管教练的呵斥,他终于拥有了翻云覆雨一锤定音去决定别人命运的权力!
终于在这总局大院里熬出头了!
手里有权力为啥不用?
所以老天爷曾经对自己不公的地方,一定要填补回来。
曾经失去的自己最喜欢的女人,一定要再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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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亚锦赛上归来,展二少周末又回了一趟位于东郊的家,竟然没到吃晚饭的点就回来了,一脸的不快,瞧着就很像是一棵炮仗,被点燃了捻子,一时半刻却还硬憋着没爆的那么一种莫测状态。
萧羽从陈炯卓洋那屋刚打完牌回来,赢了陈炯三十个俯卧撑,给那二货数着数看他做完全部的俯卧撑,这才乐呵呵地回屋。
他进屋一瞧:“唉?翔哥,今天难得休息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熄灯还早着呢!”
展翔把背包往床上一丢,哼唧了一声。
萧羽指着桌上的笔记本,挠头说:“翔哥,我刚才用了下你的电脑,唔,结果好像死机了……苹果机是能硬重启的吧,可是屏幕就卡在那白苹果的图像那里,就启不动了……”
展翔瞧了一眼,哼道:“启不动了?不动就使劲启,再按一遍,按到它动了为止!”
萧羽撇嘴道:“就卡在白苹果和小菊花图像重叠那里。我按了啊,一开始菊花还能转呢,现在菊花都转不动啦,彻底卡了!”
“不转?你敢不转,我让你转……”展翔很暴躁地狂按了几下硬启动,终于瞧着那朵小花在黑屏上袅袅婷婷地转动起来,“看,能转了吧!你得使劲按启动,你不按它就不转的!”
萧羽笑:“哦,我怕把你的小苹果按坏了么……”
他站在展翔身后,左看右看,觉得这人不仅穿鲨鱼皮的时候三围很劲爆,穿一条普通牛仔裤,那个臀形也完美极了。
展二少大手一挥,痛快说道:“我还没吃饭呢,饿着呢,咱俩出去一起吃饭!”
训练大院门口左拐就是一家海底捞火锅店,正好符合某两位爷的重口味。
火锅店里满座喷香飘渺的白气,满地锃亮油腻的红汤。
萧羽把一盘子羊肉呼噜呼噜倒下锅,又把一盘子脆鹅肠下锅。他用筷子拎起烫熟的羊肉,瞧着那薄如蝉翼的一串羊肉片,彼此之间还藕断丝连得互相纠缠在一起,咂嘴说道:“翔哥,我觉得,俩人在场上打球,就得打得像这锅里的羊肉片一样……”
打得像锅里的羊肉片一样?展翔从麻酱碗里抬起眼:“什么意思?”
萧羽说:“你看嘛,这一大锅沸腾的红油,就好比是那热气腾腾、水深火热的比赛场!咱俩在场上打球时呢,就是这锅里的两片羊肉,在沸水里涮了三道,生的都涮成了熟的,可还是两片肉纠缠在一起,煮不烂,扯不散,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