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妩今日出来时一心忐忑着, 没怎么在意外头的冷峭, 等现在坐下来之后,才觉出浑身的冷意。
她穿了件斜领的长袄子, 抿在一条丝绵的裙裳里头,好在外头那大氅是嵌了一轮稀稀落落的兔绒做点缀。
她悄悄往旁边的熏笼靠近一些,借着热气缓了缓, 两只手便缩在那点兔绒里头取暖。
裴弗舟独自坐镇于此, 偌大的内室只燃了这么一架熏笼。
他大概是个不怎么怕冷的,照旧只穿着那件对豸纹样幽然暗生的武侯官服。
没穿锁子甲,所以显得还算有点人情味,那一条墨色的蹀躞玉带将他的腰身束得又紧又窄, 掐得他宽肩长身, 威仪四方。
那玉带上头挂着象骨做的哕厥, 尖锐的蛎石, 精巧的小刀。
只是,没有佩刀。
江妩向他身后看了一眼,那佩刀收鞘正架于木阁的格子里,显然是不用的样子。
她抿抿唇,终于主动打起客套,她虚浮地笑笑,道:“今日不是节庆了,你不去巡街么?”
裴弗舟慢慢抬眼看了一下她,淡道:“不去。”
江妩见他神情不对,开始警惕起来,良久,重新试探地说了一句,“这右武侯府旁人不在么,就你一人吗?”
裴弗舟道是,而后不动声色地看她,道:“就我一人。”
他说着,视线一落,瞥见她交叠的指尖,未然蔻丹,几根玉色指节泛着点绯色,正藏在雪绒绒的氅毛里头,瑟瑟缩缩的。
裴弗舟顿了顿,问了一句,“很冷?”
江妩正思绪乱飞着,思索裴弗舟下一步的举动,听了这句后不禁眉梢轻跳,有点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