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不算大, 有一道墨笔提了草书的六曲屏风将室内分割开来,那屏风后头坐着个人。
冬初轻柔的阳光自窗外落了进来, 照在他赤///裸的脊背上,起伏的肌理因常年习武形成一条流畅干练的线条, 显得如山脉纵横一般结实有力。
然那上面却散落着长长短短的伤痕,好在大多已经结痂,鲜血已经沉淀出一种观之沉重的深褐色。
此时此刻,他正抬着手臂, 微微侧首, 给肩头的伤口敷药。与背脊一比,只这一处不同, 结痂似是有些扯开,渗出了血色,露出了尚未复原的肌理。
她慌乱中不由自主地往下看了一眼, 雪白的中衣漫不经心地褪落在他的腰间, 如云似雪中堆积出一杆精□□拔的腰身。
人的视线总是被最裸///露的本质吸引走,她不自觉地从上到下将那身子扫了一圈后,嗓子微微一动。
一阵冷风吹了过来,敲得直棂窗上的桃花纸哗啦华啦响。
江妩终于回过神来, 十分尴尬地看向了这人的脸。
明媚的冬阳下映出一张刀削斧凿的俊容, 眉眼还是那副眉眼, 可那里头的神情, 简直比她的还要百转千回。
裴弗舟今日的这个表情,江妩怕是再重生一次都忘不了了。
他剑眉威横,双眸同样死死盯着她,微微上翘的眼梢泛着点红,里面填满的全是慌乱和羞愤,仿佛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在江妩的眼里,裴弗舟这位风光无限又难以接近的东都武侯,一向应该是个强悍又淡漠的人。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手中抹了草药的细绢似是不自觉地颤了一颤。
脆弱得仿佛不堪一击。
她要是早知道裴弗舟在这里正脱了衣服换药,就算是一个人在方才那屋子里无聊至死,也不会过来半步闹得和他四目相瞪,‘坦诚相见’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