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后,我权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话落,裴肃高声唤来家仆。
“立即将他从府里运出去,送去修善坊那个宅子!送完谁都不许留!”
“可、可是!郎主息怒!那修善坊在南坊,人多嘈杂,更何况只是个小小私宅,少郎君怎么能住那个地方?”
西京有平康,东都修善坊。
这二者的共同之处,人尽皆知——虽然重楼连高阁,可不过都是杂胡酒肆,风月靡靡之地。
那间宅子还是裴家庄子上的庄主偷偷贪了定期的田税被发现后,用来抵罪的。
平时只是放在那里,无人居住。
裴家二公子何等金尊玉贵,怎能去住那里
裴肃却负手冷笑。
“他不是喜欢这样么。那我成全他若要丢人,别丢在北坊的裴府。”
裴弗舟巡夜的时候,常常驱马从南坊走到北坊,再从北坊走到南坊。
然而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觉得这也漫长。
痛意自后背向四肢百骸袭去,他额间的汗水打湿了鬓边的发髻,缓缓睁开眼,车窗外,细碎的斜阳映进眼里,一切都变成了金色,在这种眩晕与疼痛交错中,他有一种恍神的错觉。
奴仆一面撒药粉,一面颤声担忧,“少郎君,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裴弗舟没有说话,他方才隐约恢复了一小段记忆,只是和江妩依然无关。
然而也没什么大用。
因为想起上辈子他至死未娶,果然同什么张家娘子是无缘的,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很值得惊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