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而又劝起裴肃,“郎主消消气少郎君定会明白您的苦心和用意的。”
“他明白?他明白什么!”
裴肃拂袖推开,自行站立起来,“逆子!你今日告诉我那女子是谁,再同我去张岳家负荆请罪,我且饶你!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动用家法治你!”
裴弗舟听后闭目一笑,“那么还请父亲责罚。”
他说着,抬手去解锦袍,大有从容赴死的神情,“还望父亲责罚过后,替儿去一趟张寺卿家。就说”
“这联姻,弗舟否了。”
日暮时分,天边晚霞漫天。
裴府的庭院,寂静无声,凋零的梧桐叶无声地落了下来,与石板摩擦出刺啦的声响。
裴弗舟听在耳畔,竟觉出万分平静
他早已褪去了锦袍,上身唯剩一件白色的中衣,下身则是一条长裤,在众仆的围观之下,他跪于院子中央,膝底传来生硬冰冷的触觉。
抬眼望,一片日落平西之中,寒鸦点点如黑漆,流云聚散,看得人炫目。
他忽然莫名其妙地想起江妩,这个时辰,她大概已经该归家了吧。
耳边嗖的一声,他咬牙一发狠,肩头承受了第一下毒辣又凛冽的痛意。
他皮肉一凉,当即见血。
然而,挥鞭之声传入耳畔之时,裴弗舟闭上了眼,他听到的,还有浮屠高塔上传来的祝祷声。
此时此刻,浮屠高塔传来了暮鼓锵锵,伴随着摇铃阵阵,飘来了隐约的佛乐,如梦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