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到门口的陈管事闻言怒火冲天,心头却有些沉。他来之前,府里的大管事是那个姓姚的,他陪着夫人嫁过来之后开始管家,姚管事被挤兑到了犄角旮旯……也就是说,两人是死对头。
他今年都已经五十岁,管家十几年,私底下得了不少好处,足以让儿孙什么也不干也能安逸地过上一生。好处拿多了,他偶尔也会心虚,被姜月娘出手撵是他没想到的。但他也没想纠缠,与其继续待下去说不准哪天被主子查到身上,还不如趁此机会离开。在主子的眼里,他是受了委屈的,也许还能拿到一些赔偿。
结果姜月娘却让姓姚的盯着他的行李,那个混账定然会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不认为自己能逃过姚管事的眼睛……到时晚节不保不说,还要被主子教训。
实在是此事突然,好多东西他都没有妥善安置,在丢下那些东西离开和再找机会带着那些东西一起离开之间,他选择了后者,当机立断转身服软:“少夫人,小的确实有错,既然夫人将管家之权交给您,那小的就该听您的,您尽管吩咐,小的一定尽力。”
边上两人以为要闹翻,见状又缩了回去。
陈管事眼神一转:“少夫人,夫人乃是柳府的当家主母,不应该吃素,您如此做,是否有缘由?”
“母亲身子不适,吃野菜有助于伤口恢复。”高玲珑垂下眼眸,过去几年中,姜月娘吃穿用度上没少被苛待,本应该属于少夫人的用度被人截留了,如果不是陈管事示意,底下的人没这么大的胆子。这人……她本也没想轻轻放过。
这么说吧,凡事都是上行下效。陈管事对姜月娘不以为然,底下的人才会有样学样。
不走才好呢。
“去办吧。对了,我身子弱,小公子也挺弱的,去和安堂请个大夫来给我们诊治。”高玲珑又强调:“要最好的大夫。”
陈管事心里骂了一句,也不怕折寿。嘴上却答应得利落,很快就去办了。
于是,傍晚时,汤氏看着自己面前几盘绿油油,闻着就是一股草的酸苦味,这哪里吃得下去?
她一拍桌子:“这什么玩意儿,全部拿走!”
高玲珑缓步进门:“母亲,别发脾气呀,这是儿媳特意为您准备的好东西。都说良药苦口,别觉得这些东西难吃,可花费了不少银子和心思才找来的。”她瞄了一眼伤口,问:“是不是痒?吃了这顿饭,平时别喝油茶,别吃点心,应该能有好转。”
反正,但凡吃了油盐,就别想好!
汤氏气得胸口起伏,嘲讽道:“你这么辛苦,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那倒不用,曾经母亲对我也挺用心的。儿媳这是感谢您的疼爱呢。”高玲珑笑吟吟:“母亲记得忌口呦!”
这些年,汤氏很少吃瘪,一巴掌拍在桌上,拍得杯盘碗碟都快飞了:“我要解药。”
高玲珑用下巴指了一下桌上的菜:“那些就是啊!”她振振有词:“我可吃了六年的馊饭冷饭,这些东西好歹是新鲜的。母亲别不知足。”
话说到这种份上,汤氏哪里不明白她是在报复自己?
“你胆子不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