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城里有许多非富即贵的人,自家惹不起,路上就已经商量过,尽量低调,走路靠边,绝不去热闹的地方挤,不与不认识的人搭话。
饶是这样小心,可因为城里人太多,有迎亲队伍过来,许多人凑上前看热闹。等到众人退开,纪欢颜发现自己与姐姐姐夫走散了。
一开始的慌乱过后,她便镇定下来,这一次进城是打算住两日的,客栈定在外城,她身上又有卖药攒下来的银子,找不到人后坐马车去客栈,总不会把自己弄丢。
她回想起某处街口有许多马车等着接客,便打算往那边去,期间不敢走人多的地方,路过一条小巷子时,看到巷子外有些血迹。她当时没多想,目不斜视路过,忽然听到有人的求救声。
纪欢颜挪不动了。
她秉性善良,之前在村里还会救治受伤的小猫小狗,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她在怕麻烦和救人之间只纠结了一瞬,便走进了小巷子。
至此,遇上了一生的劫。
“新嫁娘还不出来,我们可进来了哦。”
高玲珑回过神,得了记忆后,她心中生出了满腔怒火,随便应了一声,转身绕出屏风。为首的人对她没安好心,再耽搁一会儿,她们真的会闯进来。
今日成亲,并非纪欢颜所愿。
她那日入了小巷子,看到一个血葫芦一般的年轻男人,本想着跑出来喊人进去就算是帮忙了,结果那男人拽住她的小腿,昏迷了都没松手。
纪欢颜喊了几声,外面没有动静,只得将他的衣摆撕下来给他先把几处流血的伤口包扎好,正在想着如何脱身,男人的护卫到了。
她想走,那些人不肯,于是,她只能一起到了白府。此时她才得知受伤的是白府的少东家白临风,才二十岁就已经接手家中生意,是城里难得的少年英才。
按理说,纪欢颜救了他,算是他的恩人,就算不得他的感恩,也能平安归家。可白临风非要将她留下,说是怕她出去乱说。且强势地抹掉了她在城里的痕迹,让纪家找不到她。
纪欢颜想走走不了,被迫住下的期间,白临风时常来看她,后来更是对她倾心,借着对她好的理由朝她动手动脚,甚至还欺辱了她。
那天起,纪欢颜觉得自己就像个祸头子,被逼成亲后,爹娘花费了重金好不容易打听到她的下落来府里要人,被打了一顿丢出去。姐姐姐夫的婚事告吹,嫂嫂也和娘家闹翻了。
这期间,纪欢颜无数次试图逃离,都被抓了回来,每次回来后都会挨打。
此刻身上的伤,就是前天借着府里人多杂乱时偷溜不成,被白临风又掐又打留下的。今早喜婆上妆,还颇费了一番功夫遮掩。
“呀,总算是出来了。”
说话的是白临风的二婶娘江氏,此刻她满脸笑容,眼神中带着几分自以为掩饰得极好的不屑,半真半假玩笑道:“我还以为你自卑于自己的身世,不好意思和咱们这些出身良好的夫人见面呢。”
高玲珑不理她,也不管众人打量的眼神,看向门口故作一脸无措的丫鬟:“茴香,我记得公子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来,若有人敢强闯,就让护卫打出去。”
茴香一脸为难:“可……可二夫人不是外人啊!她也是好意,奴婢只是一个丫鬟,哪里敢拦?”
高玲珑点点头,自顾自到了门口,扬声吩咐外头的护卫:“过来把二夫人撵出去。”
江氏愣住,她身后七八个女眷面色也变了变。
正如江氏所言,她们会到这里,不管心里如何想,明面上是好心来陪新嫁娘的。就算新嫁娘害羞,或是不愿意见人,羞涩地坐着就行了,为何要这般不留情面?
“欢颜,别以为临风管着家里的生意你就能为所欲为,我是府里的二夫人,算是长辈!临风见了我都要规矩唤一声婶娘,你一个刚过门的媳妇竟敢对我不敬?”江氏火力全开,像是抓着了把柄似的激动难耐:“我身后这几位也全是你的长辈,有你舅母和外祖母,其他的也是世交,临风都不敢出声撵人,你可倒好,张口把人得罪了个干净。出身农家的女人就是规矩粗鄙疏漏,家中不答应这婚事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