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丝库里加起来,竟有一百多万斤之巨的生丝,可以折合一万担。
她爹是怎么存下这么多生丝,难道是早就预料有一天会缺丝?
转念颜青棠又想,不是她爹早就预料到,而是颜瀚海那伙人一直等待的时机不就是此时。
蚕丝需要蚕来吐,蚕吐丝需要吃桑叶。
江南虽气候温暖,雨水多,适合种植桑树,但也不是没有天灾。
织造局涸泽而渔,每年都穷尽各种办法将当地产出的丝绸压榨干净,让丝户织户没有任何剩余。
一旦出现天灾,桑园减产,必然会造成当年生丝减产,丝绸供应就会出现问题。
到那时候,织造局这伙人既要顾着岁织,还要顾着生意。
左支右绌之下,这就是颜瀚海等人一直等待的时机。
她爹恐怕早就洞悉其中的利害关系,甚至心知肚明颜瀚海让他在等什么,所以每年顶着织造局那的压力,偷偷截留生丝,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爆发时,让颜家可以进可攻,退可守。
“陈伯,你先下去吧。”
等陈伯走后,她掩面而泣。
泣的是枉她自诩聪明,竟一直没发现她爹暗中背着她做了这么多事。泣的也是她爹明明预料到不好,却还在与她留后路。
种种后路,庇护她至今。
一块叠成方块的帕子,出现在她眼前。
顺着递帕子的手往上看,正是景那张戴着面具的脸。
颜青棠扯过帕子,把脸囫囵地擦了一下。
“你做暗卫这么久,难道不知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不该出现?”她的语气不太好,没人想被人看见自己脆弱的样子。
这女人不识好人心,殊不知他出来递帕子,也是犹豫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