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簪缨浑身颤抖,他身上的锁链、枷锁也在颤抖,发出哗啦啦的响声,眼睛瞬间充血赤红,不止如此,还氤氲着一些雾气。

刘觞轻声道:“你所做的这一切,是不是因为那个人要挟你,用你的家人,用你的姐姐要挟你?我不怪你。”

孟簪缨震惊的看向刘觞,终于开口了,沙哑的道:“你真的……你真的不怪我?我出卖了你,我害得你受伤……我是细作,我是小人!”

刘觞摇摇头,道:“如果是为了家人,我也会这么做,因为那是你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不是么?”

李谌眯了眯眼目,家人?家人到底是什么?对于李谌来说,是他必须去世,自己才能登基即位的父皇;是大权在握把持朝政,恨不能整个朝廷改姓郭氏的太皇太后;是表面上温文尔雅,内地里野心勃勃的母亲……

家人?真的有人可以为了家人做到这么多,无论对错,还如此的义无反顾么?

孟簪缨的泪水终于掉落了下来,划过脸上被渔网割裂的血痕,一点点滚落下来,他声音打颤的道:“我不想出卖你们……但是……但是我什么也做不了,我无能……我……”

刘觞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孟簪缨的肩膀,道:“孟簪缨,你难道想要助纣为虐么?你以为一味帮助那个人做事,他就会放过你的姊姊,放过你了么?”

“可是我……”孟簪缨喃喃的道:“阿姊在他手里,我能……我能怎么办,那个畜生!他……他要是对阿姊,我……”

孟簪缨说着,语无伦次起来,眼泪更是吧嗒吧嗒的往下流。

刘觞眼睛亮堂堂的,虽然很不合适宜,但是孟簪缨这个花花公子哭起来,好像……好像也挺像小奶狗的!

李谌不知怎么的,突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胁力,他走过去,拨开刘觞的手,道:“那个人到底是谁?你说出来,咱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你被他抓住了脉门,根本无从对付他,为何不寻求朕的帮助?”

孟簪缨眼神呆呆的看着他们,哽咽的道:“我……出卖了你们,你们还会帮我么?”

刘觞与李谌对视了一眼,道:“自然!”

孟簪缨眯起赤红的眼睛,沙哑的道:“好……我告诉你们,露华台的主使,正是王太后的弟亲,王岁平!”

孟簪缨起初也不知道露华台的事情,毕竟他也只是被王岁平要挟的人之一,要不然孟簪缨也不会带着刘觞去平康坊,误打误撞的发现了露华台的秘密。

孟簪缨道:“王岁平发现了露华台似水娘子不对劲,所以来找到我,要我……做他的内应细作,我知道……知道他要在宴席上掳走你,但是我别无他法,他一直用阿姊要挟我,也是……也是我通风报信,你们才没有抓到王岁平。”

“果然都是你!”李谌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气怒,如果不是孟簪缨,王岁平早就落网,露华台也会倒台,还有刘觞,更加不必受伤!

“陛下陛下,不要动怒,伤身体!”刘觞赶紧安抚呲牙的小奶狗。

孟簪缨道:“王岁平藏得很深,只有大掌柜知道他的秘密,其他人就算是我,虽然知道一些,但也拿捏不住他,你们打算如何对付王岁平?”

刘觞眯起眼睛,摸了摸下巴,笑眯眯的道:“嗯——其实很简单,王岁平派你来灭口大掌柜,大掌柜和大郎君终究是生意上的来往,王岁平不仁,你说大掌柜能仗义么?我们来一个挑拨离间便好。”

孟簪缨道:“我需要做什么?”

刘觞道:“你只需要按照原定计划,前去找王岁平,报告他大掌柜的死讯就好,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王岁平深信不疑,他最大的秘密,已经跟着大掌柜一起,毁尸灭迹了。”

他说着,亲自上前解开孟簪缨的锁链和枷锁,笑道:“以后咱们便是自己人了,小缨缨,你可不要再出卖自己人了。”

孟簪缨活动了一下手腕,没有说话,突然伸手一探,“嗤——”直接拔出挂在刑房中的长剑。

李谌立刻戒备,低喝道:“你要做什么?”

孟簪缨手握佩剑,一脸坦然,道:“既然要去复命,总要有伤口。”

嗤!

又一声,孟簪缨眼皮都不眨一下,手起剑落,直接砍在自己胳膊上,登时鲜血横流,吓得刘觞后退了好几步。

孟簪缨道:“我出入神策军牢营,没有留下一丝半点伤口是不可能的,这样王岁平会多相信一分。”

啪啪啪——

刘觞抚掌感叹道:“狠人,小缨缨,你真是个狠人呢!”

李谌不满的道:“阿觞,你对所有的自己人,是不是都会起别号?”